铁丝网,围着片空地,有点像他们从前偷偷溜进去小学操场,数以百计狗挤在里面,眼睛盯着走过来人。视频很短,画面匆匆闪过,记者在解说,这些狗来到这里,等待收养,没被人看上狗,个月之后就会被执行安乐死。
又从头看遍,这次确定,那只在画面右下角闪而过狼狗是赛虎,大模样没变,瘦圈,脖子变细,身上毛粘在起。每只狗都很脏,互相挨来挤去,盯着铁网外面人,眼里有希望,也包含着恐惧。老陈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看遍、两遍、三遍、四遍……死,乐乐都可以死,为什狗就不能死呢?他把手机倒扣着扔在床边桌子上,关灯蒙头就睡。
另个晚上,月亮圆得不像话,像枚巨大黄色瞳仁居高临下地瞅着,冷静、漠然。在这目光笼罩中,个人影出现在流浪狗收容所大门外。这地方原先是个老工厂,高墙森严,铁门紧锁,那也拦不住他,他轻轻跃便跳过围墙,无依无凭,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在明晃晃月亮地里,他来到圈着狗铁丝网边,狗群躁动起来,大、小、长毛、短毛、纯色、斑驳,哀叫,低吟,怒吼,像个意义不明又包罗万象梦,梦里环绕着簇簇陌生游魂,期待地伸长脖子,或者开心地张开双手。没有钥匙,没有工具,他却顺利地开锁。在大波向外奔流热乎乎肉体中,他准确地抓到赛虎,旧项圈还在,松松垮垮地挂着。它跟着老陈,亦步亦趋,步也不敢远离,人狗灵巧地翻出去,如履平地,像动作片里情景。轻软夜风吹拂在脸上,是褪色和煦春风。老陈眼前世界正在徐徐展开,身边两侧千沟万壑,虽然没有个地方属于自己,却处处都去得。走着走着,他渐渐小跑起来,越跑越快,仿佛梦境是条没有终点跑道,只要不停地跑下去,就永远不必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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