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刘藻话语含在口中,转圈,问道“可有延龄增寿之法?”
太医令闻言,不禁纳罕,天子不过二十来岁,体质虽弱,却调养得当,近来连小恙都不曾染过,何以忧心起寿数来?
只是主上既有垂询,为人臣者便不可不答。太医令寻思着,回道:“《高唐赋》有载,‘思万方,忧国害。开圣贤,辅不逮。九窍通郁,精神察滞。延年益寿千万岁。’臣以为,为君者,挂念万方百姓,为国家祸患而忧思。选贤举能,弥补过失,便可九窍通泰,精神清明,与天同寿。”
这是端方之语,若是平日听闻,刘藻许会奉为良谏,赞上两句,然而此时,这等言辞却被她视为空话,漂亮却无用。
刘藻忍住烦躁,又问“若是寻常人,如何延寿?”
每隔半月会入宫回,向皇帝禀报谢相境况。起初大臣们以为,此举形同监视,丞相势必忍不得,不想丞相竟无半句怨言,还特在府中打点出间房舍,与太医令长住。此事人人称奇,但眼下已过二年有余,帝相相安无事,仿佛太医令用处当真只是皇帝关心丞相身子般,大臣们倒也不再议论。
今日并非太医令入宫日子。胡敖不敢耽搁,选两名最得力宫卫与他同行,亲往相府,将太医令接来。
刘藻坐立不满,整颗心都为谢相两根白发所困。相府与宣室殿仿佛隔千山万水,她左盼右盼,太医令皆不至,短短个时辰,竟是如此难熬。
待刘藻总算将太医令盼来,望着他跪在阶前行礼身形时,她迫不及待地要发问,可张口,她竟发觉,不知从何问起。谢相并非有恙,她不过是岁数到。此非病,而是……人之常情。但凡是人,都脱不开去。
刘藻像是被人狠狠敲棍。
太医令回道“常人则重在养气。”
刘藻道“何为养气?”
太医令缓缓回道“鬼谷子有云……”
他还未说下去,便闻声重击,皇帝拍案怒斥“休再引经据典!”
太医令吓得腿软,砰地声跪下,语速飞快
太医令跪许久,不闻叫起之声,他大着胆子,悄悄抬头望去,便见皇帝竟出起神来,面上犹带茫然。
“陛下。”太医令唤声。
刘藻回神,她抬手扶着御案,强自镇定道“卿且起。”
太医令从地上爬起。他也老,刘藻第回见他是登基那年,过去十年,太医令也是满头白发,起身时双腿还有些发颤。刘藻忙移开目光,她现在最见不得,便是老迈。
太医令站直身,疑惑问道“陛下召臣来,可是有什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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