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梅花初发,恰逢休沐,刘藻在宫中行宴。因冰雪未消,天况冷冽,她便不曾邀丞相,想着让谢相在家中烤烤火。
汾阴侯谢文乃新贵,
切都显得既无奈,又顺理成章。
光阴漫漫,逝如流水,能抓住,也只当下而已。
刘藻想通,但也不算很想通。她依然觉得寿尽事极为可怖。
早前她体弱,三不五时便是场重疾。那时她想着自己非长寿之相,她减减,谢相增增,也就相差无几。她竟不曾为寿数忧过心。
说到底,她畏惧也不是死亡,而是独自存活在这世上。
刘藻又道。
从小国只畏惧强汉,而无求学眼界,到天下之大,兴许有好学者,再到别国也有长处,他们也该学习他国之长。倒是越发谦逊起来。她这般卖力,谢漪哪里还能去苛求她,终是笑,道“也好。”
见她总算笑,刘藻也舒展眉眼,叮嘱句“此事交由鸿胪寺去办便是,谢相不必事事亲为。”
她说罢,仍不放心,这两年,谢相越发细致。她交还大权,便在行事上极为用心,许多事情,都亲自督办。刘藻又添句“有留意着,大鸿胪也不敢不尽心。”
谢漪指尖在几案上轻点下,道“听你。”
近些年,也不知怎,她身体长得似乎壮实,有过几场小恙,却再未酿成过什大病。
刘藻觉得命运弄人,却也不觉得这是什坏事。她开始变着法儿,给谢相减轻负担。朝廷事总得有人去做,刘藻做这些年皇帝,培植心腹也已不少,早不是当年无人可用、捉襟见肘时候。
她个个地提拔、安插,但总体仍以谢文为主。可惜谢文岁数过小,且为人也肤浅些,藏不住心思,否则刘藻倒想过让他接谢相班。
她重用旁人,自己又愈加勤勉,谢漪便清闲得多,大事仍是她管,但许多零碎琐事则分摊开去。
皇帝动作这样大,自是瞒不过众人,于是大臣们眼中,便像是陛下猜忌起丞相来,处处与她作对,分她权。
刘藻便笑起来。
她们在这殿中坐会儿,便各自散去。
这时雨也停,谢漪乘坐宫车,出建章,改登相府辎车。
这时已天晚,谢漪便径直归家去。她端坐在辎车上,忽而笑,自袖中取出那枚青鱼佩,放在手心,端详许久。
刘藻觉得舒坦多。谢相素来心胸坦率,每与她多相处会儿,她也能跟着多坦然些,心境也随之开阔许多。她还是为方相氏那句不能卜而忧心,为年华逝去而无力,可她却不那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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