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上卧半月,眼下好全,便欲起身,但医官不许,要她再多歇上两日。刘藻正欲动怒,便见谢漪捧饭来,连忙调转脸色,严肃道:“就听爱卿,朕多躺上几日,养病总得打根底养好才是。”
医官做揖,当面忍着,背过身便难掩笑意。
谢漪自也听到,却是不动声色,将托盘置于几上,过来扶刘藻起身
竹简翻动声音不时传来,轻微而舒缓,很能促人睡眠。大约是累,刘藻合会儿眼,睡意竟就漫上来。
她双目沉重,就要睡去,半梦半醒,忽然惊下——谢相不理她。
她猛然睁眼,寻找谢漪,看到谢漪就在不远处,便松口气,而后又犯起愁来,谢相何时方会再理她。
眼前逐渐模糊,如同汪温水包裹她身子,舒适而倦怠。
刘藻呼吸平缓起来,下下,绵长而规律。谢漪站起身,走到床边,替她掩掩被角,又用手心试试刘藻额头温度,确定没有发热,方安心,回到书案后,继续手中事。
谢漪已心软,但她想起,从前萌萌也答应过她会照顾自己,结果却是食言。
“这样话,陛下从前也说过。”谢漪平静道。
刘藻便无话可说,她言而无信,是她理亏。
谢漪低头继续看奏疏。
室寂静。
大病之后,四肢酸乏。又因医官叮嘱,务必要再养上半月,刘藻便直在寝殿中,不曾往前朝。
幸而前朝有李闻支应,还有韩平也能顶事。她升任廷尉后,上手极快,且借着孙次卿案子立威,虽后来居上,竟无人敢轻视。
至于禁内,原先她还得看看账册,管管宫中黄门与女官提拔与贬谪,但谢漪来后,便不必她过问。
前朝后宫,都用不着她。刘藻也只能好好养病。
这原是很好,她什都不必管,安安生生卧着便可。但谢漪不理她。刘藻便是怎都不安生,时时刻刻都想着这事。
刘藻就如被什挠着心肺,难以安宁,她不时看看谢漪,又不时翻转个身,在床上辗转翻腾,不过会儿她就满头是汗,连呼吸都重几分。
谢漪不理她,她难受得紧,过炷香功夫,便禁不住哀哀道:“漪儿。”
谢漪笔停顿片刻,刘藻心都提起来,眼巴巴地盼望谢漪能看她眼。可很快笔又落下来,继续流畅书写,传入她耳中是谢漪冷淡声音:“陛下歇吧,若觉臣吵扰,臣移去书房也是样。”
“不要!”刘藻忙道,不敢再闹。
她闭眼睡,哪怕睡不着,也不敢睁眼,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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