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澡,总算精神些,老妈正在炒菜:“蛋糕吃不成喽,小郑店都关门啦,说是今晚还有余震嘛。”
“嗯。”
“咱就还是在家吃吧,喊你爸回来路上买点卤牛肉和泡椒鸡杂。”
绍吴蹲在拖拉机上,蹲久,干脆跪着,细碎石子硌着他膝盖,好像很疼,又好像没有感觉。灰尘呛进嗓子,绍吴咳嗽连连,但手上动作没停,他不断翻出带涂料砖块,有还完整,大多都碎。
不知过去多久,那个说“等他翻吧”男人走过来,站在拖拉机旁:“小兄弟,你翻出这些,也带不走啊?”
绍吴手指已经麻木,右手拇指指甲盖微微渗着血,拾捡出砖块堆在他脚边。
男人说得对,他能翻出块,十块,百块——可他带不走。而他也不可能翻出所有带颜料砖块,所以就算把脚边这些都带走又怎样呢?它们仍是残缺。杨书逸为他画涂鸦,是再也拼不回来。
他以为他能把涂鸦保留下来,哪怕以照片形式,可竟然、竟然连拍照机会都没有。天地不仁,对谁都样。
?!
那分明是堵墙啊,即便再颓坯再残破,那也是堵墙,怎可能说垮就垮?哦下午地震,震垮——但又不是大地震,又不是大地震——
“怎啦?”男人问。
“……墙呢?”
“诶你这人!震垮,地震震垮!听不懂唛?”
5月12号傍晚,绍吴带着身灰尘回家,指尖血迹已经凝固。老妈接过他书包,惊讶道:“你这是干什去?啊?”
绍吴兜里揣着半块砖头,他只带回这半块砖头。
“没干什……”他已经连解释力气都没有。
“这是什?同学送礼物?”提回家另只袋子里,是朱菁菁大礼盒,郑小宁小礼盒,周磊韩惠媛三套卷子,还有些别礼物。
绍吴已经没力气拆,他点点头,疲倦道:“嗯,你找个地方,放起来吧。”
“你看见吗?”绍吴急得眼底发热,险些流下泪来,“墙上画画,福娃,就是奥运会五只福娃!刚画上,杨书逸画——”
男人头雾水:“没看见,墙倒才通知们来拉走。”
“就是这些?”绍吴冲上前去,也不知哪来力气,竟然跃翻上拖拉机,校服裤子似乎被挂破个洞,顾不上,绍吴在小山般破碎砖石间翻找起来,他要找出那些带颜料砖块——
“你干什!下来!”
“算算,”另个男人说,“你没见过唛,现在时兴在墙上画画……等他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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