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腿软,把扶住墙。
卧槽,他是有多恨自己啊?!
也许是看她哭得太可怜,薛琼楼半蹲下来,拍拍她肩膀:“别哭,走吧。”
这句话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要他装温柔哄人,向来不在话下。
“好,之前是骗你。”他又轻轻拍下:“会带你走出去。”
谎言也是信手拈来,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她抬起头,湿漉漉眼睫浓黑如鸦羽,梨花带雨:“你能背吗?”
白发苍苍老先生声嘶力竭地指着他,苦心孤诣造就座学宫顷刻间烟消云散,三千学子狼狈离乡,落水狗样被赶出东域。
薛琼楼盯着惨白墙面,听着耳畔断断续续哽咽,眼底泛起丝嘲讽冷笑。
他自己是什货色,他自己如指掌,何须旁人提醒。
人心似水向低流,到他这里,就是片万丈深渊。
他平静地凝视着阶上少女,看到她眼瞳中光如风中烛火,奄奄息。
长廊道万籁俱寂,少个人在后面叽叽喳喳地吵闹,孤寂夜色下子笼罩下来。
不远处坐着个人。
人影蜷缩成小小团,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双臂间,仿佛疲惫旅客停下漫长旅程,在墙角释放着压抑脆弱。
她看上去在睡觉,走进才发现,她肩膀微微抖动,有低低啜泣声从双臂间传出。
薛琼楼站在她面前,垂首看着她。
薛琼楼仿佛遭受戏弄,霍然起身,眼底片肃杀。
—
“薛……”
白梨好不容易摆脱那个无脸女,跌跌撞撞地摸到这里,进来就发现自己脑袋滚在地上,死不瞑目。
少年沉默地面墙而立,雪白袖袍往下滴血。
和那日被万夫所指姜别寒样。
这点终将湮灭于黑暗光,他在无数人眼中见过。
这面剔透镜子也不例外,终有日会在他面前四分五裂。
她还在埋头哭泣,像个被欺负小女孩,只有在这刻才卸下浑身伪装,在他面前,bao露出最脆弱面。
就如同他手中那只麻雀,折翅膀后,又被他血淋淋地扯下来,这种可怜小生物,若是不在他面前四处扑腾,理应当被悉心呵护。
她似有所觉地仰起脸,月光映亮满脸泪痕,像两条潺潺小溪流。
“这样做你很开心吗?”
她眼睛像被春风染红桃花瓣,眼眶里蓄着泪珠摇摇欲坠,那几点碎光落在他眼里,像逐渐沉没星辰,星辰坠落后只剩下片黑得压抑得天穹,让人喘不过气来。
薛琼楼凝视着她。
——这样做你们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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