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摸不着头脑,睡觉,怎感觉变个人——也不算变个人,应该说又回到从前那副戒备森严模样。
“想看你睡觉。”她如在梦中,顺口说出来。
少年平视远方视线僵,缓缓移过来,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白梨睡得昏昏涨涨,说话不经脑子,恨不得把刚才话塞回去,“是说,觉得你睡觉姿势很好看。”
薛琼楼微微皱起眉。
哪怕是昔年流离失所惨淡岁月,他心性也从未撼动分毫,百般折磨又怎样?无家可归又怎样?路上又何尝不是逍遥恣意,谁能让他如此狼狈?
那个肤浅字眼碰不得,有人弃如敝屣,有人奉若圭臬,妥协步,等待他就是惨败。
身旁有影子在晃动。
他转过脸,看到坐在身侧少女,睡得小鸡啄米,脖子折在胸前,柔韧而无害。
天空呈现片鸭卵青,天光也是青蒙蒙,是深秋早晨独有料峭朦胧,仿佛隔着片雾纱,若即若离。
犹存,口血吐出来。
他拿袖口擦拭着血迹,颓靡地靠着柱子缓缓滑下去。
有只大手拽住他心脏狠狠拧,全身血液几乎都挤在喉咙里。
他把衣襟扯下来点,锁骨下有朵姜黄色小花,形状清晰,颜色明艳。
是浮屠花。
“你误会,其实想说,想
她好似被动静吵醒,脑袋最后点,迷茫地抬起,“怎睡过去?”
薛琼楼将袖子上血迹掩好,“你在这多久?”
“会会吧。”她手掌挡在面前,指缝里透进来天光刺痛眼睛:“已经这亮。”
“既然觉得累,怎不回屋休息?”薛琼楼打量着她眼下略带憔悴黑眼圈,“陪在这吹冷风?”
虽然是关怀话,但语气不善,连斜来瞥里,都带些质疑与探究意味,像日光下冰凌,浑身上下写满生人勿近疏离。
差点忘,窜进他体内蛊虫还没被逼出来。
他渐渐平息下来,双手笼入袖中,轻轻两声骨裂脆响,袖缘被喷上圈血雾,最后只、也是唯只金色眉斧蛊,化作片金粉四散。
佛门圣僧冷情冷意,爱慕他妖女求而不得,爱而生恨,恨不得让他尝尽生老病死怨别离爱憎会求不得。
她要他犯戒,要他犯*.欲,要他入油釜滚烹、鼎石墩身之狱,所以才有眉斧蛊,惩戒他薄情寡义,让他爱恨交织,如万箭攒心。
薛琼楼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浑身力气用尽,又力不从心地跌坐下去。他瘫坐在地,想到那猝然刀绞痛,眼底片肃杀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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