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桂嫂,你节哀吧,虽然老陆走,可你有儿子傍身,熬上几年,等他大,就能孝顺你,老也有依靠!”
“这孩子出生得是时候,没有他,老陆头怎会把房子给你?这孩子有福气。”
——当年村里人都这样跟她讲。
但也许,从她把陆余抱回家那刻,切就都错。
六年多以前,桂阿姨丈夫陆老二打工时,不幸被建筑工地根掉落钢筋砸断脊骨,抢救无效死亡。
手脚冰凉,尤其是手痒痒,好像冻疮要犯似难受。
因为不怎回来住,也租不出去,房子常年闲置,里边家电早就被桂阿姨变卖,家里没有电视,也就看不春晚。
对于个地地道道北方人来说,没有春晚,哪里算得上过年呢?
桂阿姨孤苦伶仃地个人缩在炕上,听到外头热闹鞭炮声,愈发感觉孤单,她竟然想念起陆余。
那孩子很小时候,其实是跟她亲,两三岁奶娃娃,追着她奶声奶气叫妈妈,满眼都是依恋,仿佛她是他全世界最值得信任人。四岁时,就能上灶台,歪歪斜斜地帮她烧水,是全村最能干活小孩。
据说陆老二上工时喝酒,包工头抓住这点,说他违规操作,不能算工伤,来回来去跟家属扯皮,最后将赔偿款、抚恤金打个大折扣。
要钱时候,陆家人做缩头乌龟,不敢跟包工头叫嚣,还劝桂阿姨见好就收。等钱到,他们却抢走半。
桂阿姨拿着不多不少抚恤金,挺着五个月肚子,跑回她亲大哥家。——桂阿姨父母死得早,世上只有大哥这门亲戚。
大哥嫂子都劝她把肚子里孩子打掉,趁着年轻,再找个好人嫁。
可肚子里娃儿早就有胎动,有时候肚皮上甚至能显出小手小脚形状,桂阿姨
以往每个春节,也都是陆余陪着她,桂阿姨通常都觉得烦,但偶尔也会庆幸有这个小东西在身边,不让她感到那孤单。
桂阿姨总是担忧,那孩子不是亲生,日后是否真能给她养老送终?但每次问,小幼童都会懵懂地回答:“以后赚钱给妈妈花!”
乖巧粘人小陆余,好像只在回忆里能找出影子。陆余越长大,越冷硬,会在别孩子嘲笑他时,抄起棍子就跟人干架;会在桂阿姨回城打工时,面无表情地跟她道别。
是什时候渐渐跟她疏远呢?也许从开始就埋下恶果。
记得刚抱回村时,邻居们都夸小婴儿陆余长得结实,比别同龄孩子长截儿,以后肯定能长大高个儿,长成顶天立地男子汉,长大会保护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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