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鸟蛋。”
她笑眼弯弯去捏鸡蛋,鸡蛋余温甚高,不留神指尖被烫,呀声从毡毯里跳出来,在地上跺跺脚,哪有刚才仪态端庄模样,李渭不觉自己笑,春天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把手藏在身后,呐呐绷着脸。
吃完干粮,李渭把灰堆打散,两人往深山行去,追雷原先是祁连山中匹头马,甚通人性,不用牵引,自觉领着春天马跟在主人身后。两人愈往山中行,路愈坎坷,风不知从哪个凹口灌进来,在山壁上刮出呲呲摩擦声,满地碎石滚动,几丛沙棘缩头
心下有几分然,本朝人久居平原,不比他族能久在马上驰骋,然而她既然下定决心要走,那这个苦头,早晚都是要吃。他伸手去扶她:“下来吧。”
春天嗫嚅着唇,紧皱眉头使劲摇摇头。李渭眼神明,伸手执着道:“再痛也要下来,坐越久,后头越疼。”
她咬着唇,颤颤巍巍抓着马缰要往下跃,发红脸庞蹙皱巴巴,李渭手中马鞭腾空甩缠在她腰上,只轻轻拉,她便往他肩头跌去。
春天全身上下吃痛轻呼声,轻飘飘被他箍在肩头抗走。李渭大步迈开把她甩在毡毯里,两手裹,把她包严严实实,只见毡毯里她番挣扎翻滚,连连抽气,露出张灰扑扑小脸,唇色青白干裂,他自是神色淡定,语气温和:“你好好歇着,去弄点吃来。”
春天裹在温暖毡毯里,哪里还管其他,眼皮黏胶,不过顷刻就已昏然睡去,李渭回来时,见她全须全尾包在毡毯里,严严实实裹不留丝缝隙,肩头起伏,正睡天昏地暗,不禁摇头笑笑,自去忙碌。
她不知睡多久,觉沉酣,再睁眼,天光大亮,明晃晃阳光照在土黄暗红石壁上,蓝天阔远,身旁缈缈青烟,抔小小火苗上架着只黑漆漆小铜盂,盂内烧着热汤,里头沉浮着几根不知是什植物茎叶。
“是种甘草,入汤微甜,能补益强身,对你应该有些好处。”李渭正依在石壁上削枝木,抛过来块胡麻饼,“撕碎浸在汤里吃。”
胡饼虽然焦香,没有佐食,干嚼颇有些难以下咽,春天点点头,撕半块胡饼递给李渭:“大爷吃过?”
李渭点点头,春天坐笔直,伸手取食姿势柔美,拿放都有规矩,咀嚼静然无声,显然是受过良好教养,李渭以前不曾注意,今日看她吃饭,也觉赏心悦目。
火苗熄灭,李渭推开灰堆,从土里翻出三个小小椭圆灰斑蛋,拨到春天面前:“草丛里找到个巢,可惜沙鸡跑,只留这几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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