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端过盅飘着碎碎青叶热汤,她警惕看着他,李渭无奈笑道:“这是甜汤,不苦。”
她清澈目光注视他,慢慢端起碗:“信大爷说话。”
汤果然甜,也不知煮是什草叶,在嘴中百嚼不烂,她低着头,口口啜吸着热汤。
火上烤着野兔,李渭撕下嫩肉,匕首切成小块,撒上盐,托在青叶上并递给她:“吃点东西。”
肚腹有热汤垫底,熨帖空荡荡软绵绵身体,篝火烘,不知是药气还是热汤,春天只觉身上密密匝匝出身汗,接过香咸兔肉,小口小口吃起来。
生机遇,竟然如此奇妙。
那蛇烛烧半截,经年下来尤且完好如初,色泽斑斓,这是产自极北之地种油蛇,身长寸许,晒干后遇火则燃,燃有奇香,可驱散沙碛毒蝎虫蚁之类。
李渭将木屋杂草除尽,点燃蛇烛驱散虫蚁,在石榻上铺毡毯,将春天抱入屋内————她身上热度稍减,已然昏昏睡去。”去给你找些草药、吃食。“他俯低身体,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很快就回来。”
在这木屋几里之外,有方地泉涌出,泉水孱细,却汩汩滋润附近片丰厚绿草,有兔鸠之类小禽兽在此落窝。
春天被人唤醒,只觉眼前昏黑,她被横抱而起,迷糊间揪住他衣裳领口,屋外天色已黑,燃起篝火,有肉类被火炙烤独有香气。
这两日几未进食,她吃极快,那小捧兔肉已然见底,李渭见她吃风卷残云,姿势却文雅秀气,很是赏心悦目。
春天吃个半饱,李渭怕她体虚克化不动,不肯再给她肉吃,烧碗肉汤给她饱腹。
她舔舔指尖粗盐粒,见他眼底带笑,隔着篝火注视她,而后探手在她额头贴贴,只是有些微热,暂且放下心来。
夜里春天睡在木屋之内,李渭守着门外篝火。
木屋是红柳木做胚,只有扇歪歪扭扭碰即碎木门,这些年木屋四壁土泥已然剥落,四处漏风,可窥见外
李渭端来碗浑绿草汁,抵在她唇边,春天被那股子苦透心肺气味冲,倒有几分精神,有气无力绽放个笑容:“大爷,有不苦药吗?”
“是红麻和甘草,可退高热。”他安慰她,“只是闻着有些苦涩,尝起来还有丝甘甜,你试试。”
她鼓作气,将草汁口气喝完,只觉舌头发麻,苦连话也说不出来,瞪眼看着李渭。
他见她口饮尽,心头稍宽慰:“良药苦口。”
喝过苦药,她坐在火边歇歇,觉得精神稍好些,只是神思不济,困顿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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