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点点头,等夏先生进了厨房才过去石桌边上,看少年好似气闷着,撇撇嘴角。
他打了人还气什么?亏得她以为他是教人欺负了。于是将小镜子顿在桌上一句话未说就转身走了。
景深看着倒扣在石桌上的铜镜,又看眼夏意背影,比早间更要气短……
及至飨饭时,桌上一碟煨火腿,一碟秋葵,三碗白饭。
景深盯着那盘火腿,食不下咽,三两下刨净饭闷闷道声吃好了便下了桌,这回换作夏意看着他背影去……
头回见识到村妇泼辣的景深几度要辩言时都教几个妇人们凶得没了招架之力。一句“以大欺小诚然不假,可以多欺少也是真”的话被打断几次才说明白。
至若这几个妇人存的什么心思,闹了这许久他自也听明白了,是定要从先生这儿索些东西回去才肯罢休的。
少年眉心锁得紧紧的,指节也捏得泛白,偏那几个脸肿的小孩儿还躲在后头给他摆鬼脸。
既忍无可忍,那便无需——
“景深。”原本正与人辩理的夏先生忽不轻不重地叫了他声,他一听声,蓦地蔫下来,看去夏先生。
他该用哪口锅烧水来。
他连连点头,末了才提出最后的心愿:“我能借借你的镜子么……”
夏意先愣了愣,而后总算弯眼笑了下跑回屋找铜镜去。
***
前几日才磨过的铜镜,照人时清晰无比。
率先离了饭桌的人先收了碗箸,尔后在案头找到夏意方才说
不知缘由,只觉得这声叫出了堪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句的威力。
先生应付这事时与寻常文人一致——便是心平气和地讲一番理后妥协地拿东西出来。他辩完理后便干脆到厨里取了一大条熏火腿出来交给三个妇人,她们这才拉拉扯扯地出了院。
院里总算静了下来,景深脖颈仍涨得通红。
“爹爹……”一直守在先生身后的夏意上前去,怀里还圈着取给景深的镜子。
夏先生像没事人似的,笑着拍她脑袋:“无碍,我做飨饭去。”
可夏意再从屋里出来时院里的景象再不复方才了,不过取个镜子的功夫她爹爹便落了家门儿……跟着进院儿的还有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少年和几个怒气腾腾的妇人。
这场景……夏意抱着狐疑看向景深,他正似怒又似恼地望着庭中几人。
一个妇人先开了口:“先生你可瞧瞧,我家阿全教他打成什么样了?”
“我家阿三儿眼都教他打肿来。”阿三娘从哭闹着讨理,另一个妇人也跟着闹起来。
一时间夏家小院里闹哄哄的,才下学回家的阿宝听到动静都缩着脖子凑来门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