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暖洋洋的小屋里出来时天空竟撒了雪下来,夏意被寒风吹得清醒些,伸手接了两片雪。
六花银栗在手心消融,她转头跑回屋子里与芝婆婆说:“下雪了。”
今冬的雪来得极晚,大雪都过去许久了才飘雪。
芝婆婆起身,披好披风才出屋,果真见大片大片的雪往下落,她取出把油纸伞给小姑娘,道:“快些回去罢,当心雪下大。”
“嗯!”她撑着伞出院,掩上柴扉便又收好伞。
满十七后就把人迎娶回京去,也是那时候人们才知景肆贵为皇子。
年近四十的芝婆婆没了稀罕的学生,闲闲无趣只有和白夫人一起叹气,某日往布市去时忽闻街道上车马声,她回头一看,马上坐着的正是梁大人。
哪怕二十载未相见,他们还是一眼认出彼此,那日她是含着泪回去府上的,哀婉叹息几日才重新把心事藏好,互不相见便是,只当世上没有这个人。
可世事难料,她的侄子竟在嫖赌时杀了人,她弟妹前来求她,说她的儿是当年尚在腹中才保下来的,是穆家的独苗,又道梁大人是她老相好的,她还是皇子妃的义母,定能救下他的。
旧相好……她刚刚藏好的心事又被人剜了出来,她终于还是答应了,救他们穆家的独苗,然后去求见了梁大人。
好容易才下雪,还是不撑伞为好。
片片玉絮,纷纷扬扬落下,发髻上、衣裳上、甚至脸颊与手背上都有,凉凉雪瓣化做水滴。衣裳上的细绒毛在寒风中被吹得开花,偶沾上一片雪,融化后就合成一缕,任风吹也吹不开。
天寒地冻的,人都钻在屋里暖和,外头一
他们都老了,各自未娶嫁,然而所说的话只是官与民的话,那一面后,她的侄儿得了救,听他说,那是他第一次做包庇之事……
也是那之后,她便离了姑苏,一路去过好多地方,终于在若榴歇了脚,巧的是她前些年曾在姑苏街头救过一人,那人正是李元的爹,因是恩人,他便将老宅院给了她,自己跑去儿子在村头建的新房里住,去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李元照看好恩人,李叔的古道热肠或许皆是来自他爹身上。
在若榴住了没多久,便有个灵气的姑娘来拜她为师,这灵动模样,让她想起自己的乖徒儿,便应承下来,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琴棋书画全都会的女子唯独做不好针线活,笨手笨脚学了快一年也没学会皮毛,那时她已怀了身子,赌气说:“将来我的女儿定比我厉害百倍。”
芝婆婆讲到这处时笑说:“不过这事你娘还是说错了,我们小意岂止比她厉害百倍,少说也有千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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