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郡主与他共处室,还正絮絮叨叨说着阿暖事体,却见老头子这幅愣神样,忍不住道:“这是怎?你这心神不宁……”
忠国公尽管再嘴碎,这种事儿还是不会乱说,额头冒着冷汗,对南华郡主道:“明珠儿,你赶紧把那幅《秋山细雨图》拿来掌灯看!”
南华郡主简直莫名其妙。
先头她正说着阿暖孩子,整好说到要给阿暖和这孩子备些地契银钱,虽则阿暖陪嫁在长安城中也是数数二厚,但她总也觉不够。只想把忠国公府都搬空予女儿才好。
刚说到叫忠国公明日把他手头地契整合趟,这老头便开始说起旁。
忠国公这果断跪下,自然不是由于他完全肯定,毕竟这样惊悚事体,想来他辈子也没经历过,不断犹疑否定找缘由,是很正常,而郁成朗即便知晓,没有陛下允准,也不会告诉父亲任何,顶多便是使几个眼色罢。
然而,忠国公先头吃酒太多,以至于脑袋昏昏沉沉,始终想不通。用些醒酒茶,又在床上躺会子,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想起女婿手上那个扳指。
若他记忆不曾有问题,那是本朝每任皇帝传下来,从圣祖宗到先帝,皆有佩戴,就连先帝时编纂《异珍籍》里头也有收录。
雕刻者乃是前朝名匠陆芥,此人最擅琢微小之物,从花叶,到粒石子,颗果仁,皆能雕制得精细如生,宛若小世界。苍龙盘踞于社稷江山图上,交融于万物之间,龙眼微末细致隐含威严,寓意先祖之护佑,铭记为皇者戒骄戒奢,为皇者亦是芸芸众生渺渺蝼蚁,故不得因私欲弄权,犯前朝亡国之大忌。
她坐在床上,扯着忠国公耳垂,冷冷道:“甚意思?阿暖事不算事儿?成日看你那破画烂卷,没见你学出个样儿来
虽说是这样,但真正铭记遵守皇帝,也并不是很多,先帝就是很好例子,但扳指所代表意义,只要是为臣者皆知晓。
女婿从前自来不曾佩戴,只今日阿暖有孕,他登门来,却戴着这样个扳指。先头自己问他来历年岁,也不曾避讳,面色平静像是在闲聊。
虽然这个猜测十分荒唐,但忠国公仍是止不住汗流浃背。
更何况,他细细想过,其实女婿对他态度也并没有那恭敬。虽则礼貌得体,但却少身为晚辈孺慕,只那几趟道吃茶,皆是他滔滔不绝,周涵只是寡言。并非周涵不懂,相反,只通过寥寥几句,便能踏上七寸,让忠国公对他刮目相看。
这样态度,回想着,确有些不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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