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南反胃感觉越来越重,两臂撑着马桶,干呕几下。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阵清脆孩童笑声回荡。
衡南倏地回头。
密闭卫生间里空空荡荡,门外还隐约传来村支书说话声,但那声音,也像是远在天边,朦朦胧胧。
“后来没过多久,刘吉祥水果铺子不开,说要买车跑业务……合计下,只能又去打工……
洪小莲闭闭眼睛,眼泪就顺着眼角淌在枕套上。她不想再打工,就是因为贪这两分钱,她离开吉祥,他才会学坏。
以后家人呆在起,贫穷也快乐。
“后来他俩就回村,直接拿赔偿款盖栋房子,没两天刘大富交上城里女朋友,怪招人羡慕。”
玄关右手,是个小厨房,门把手掉,锁孔里拴根棉线绳。村支书拽住棉线绳拉。
入眼是个深红色L形橱柜,断半柜把手上挂只岔毛刷子。
她就是手欠得慌,非要管闲事,哪有机器过来,人不躲闪?
这下好,本来就笨,还折进去只招子,以后还能干活不?
直到波波衣着光鲜人提着果篮,抱着鲜花来医院看洪小莲,她从普通病房转到加护病房再到VIP特护病房,他才转过弯来。
待到工厂认定赔款和老板私人奖励款都进存折,刘大富才瞪大眼睛,数数后面零。
——二十万啊。
因为年代久远,橱柜红色越发沉滞。上面摆口铁锅,堆瓶瓶罐罐,窗户上贴窗花,凝着油渍,屋里有点黯黄。
衡南进这厨房里,感觉心上像压住什,有些憋闷。
村支书见衡南直直地盯着橱柜,笑笑:“别看款式旧,当年,这可是们村第个定制橱柜,上门时候好多人围着看。”
衡南话都没听完,掉头退出去:“想去洗手间。”
“这边,这边。”楼梯下就是洗手间,窄长,因为没窗户,也没贴瓷片,都是青色水泥,闭上门就有股森森冷气,从墙壁里直沁到背心。
倒霉就这样转成天降横财,怎样分配成个问题。
刘大富爸死,家人里只剩下刘吉祥。生死之间走遭,人脆弱时候,都会想自己最爱人。
洪小莲躺在病床上,老是看见小时候吉祥,胖乎乎地坐在她臂弯里,咯咯咯地拍着手笑着叫妈妈。
她手颠着吉祥,手拄着锄,站在艳阳下稻田里,远处青山叠影,碧空如洗,像画片样,不觉得热,不觉得累。
寂静深夜里,刘大富穿着泥鞋,躺在陪床上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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