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养育衡南,花费多少精力,好容易得一个天生媚骨,哪个商人不把她作长远的摇钱树?
一番话说得薛雪荣面色尴尬,无言以对,把帕子捏了又放,印三娘也不愿得罪人,拿了一包烟叶,打圆场道:“唉,此事也不是不能商量。这衡南毕竟是衡玉养大的骨肉,夫人那去和为娘的说和说和,若她同意,我印三娘绝无二话。”
印三娘想得好好的,衡玉为人冷漠,于世情早失了那份心,只认钱的人,知道有人想翘了她的女儿,还不得三两句把这天真的盛夫人堵回
“她根本连妓也不是。”印三娘撒气似地用力磕了磕烟袋,突然哼笑,“悉心打扮的一个瞧不上,穿成那样都能叫人一眼相中,真是邪了。”
“夫人知道衡玉么?”
因有求于人,薛氏礼貌赔笑道:“衡玉姑娘芳名,全金陵无人不知。”
手里帕子攥紧。世家贵族命妇的良好修养,应当包括谬赞一个名妓。
印三娘又皱一下眉,微笑:“刚才下来那个,是衡玉的亲女儿。”
”了一声,扭身娉婷地往楼上走。
抬足,落足,跟猫似的悄无声息。个头不高也不矮,身材自是不足,纤细得让人怜惜。
一袅细腰裹在皱巴巴的裙子里,漫不经心,颈却修长,天鹅似的,头发又黑又密,衬得皮肤雪白。
薛氏的目光一路跟着她上去,心跳砰砰,待那道影子走到房门口,甩了门——当机立断,回头道:“三娘!”
印三娘和薛雪荣战栗的眼神一对,再移至二层那道闭紧的房门,只觉不可思议:“她?”
薛雪荣嘴角动了一下。没想到名动金陵城的名妓,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母亲是妓子,女儿是瘦马,这可真是荒唐!
可转念一想,母亲养女儿,大约多少爱护些,就像她爱护君殊一样,那孩子不比那些清妓还干净许多?难怪方才那少女行止端庄,秉性灵巧,这样想来,主意便更强烈了。
“夫人,”印三娘压低声音,“这里头谁都能挑,刚才那个不行。”
“为何?”薛氏不解其中门道,只以为老鸨子抬价,“她要价多少,你尽管说,我家都出得。”
印三娘摇头,只在心中嘲笑这位贵门妇人不知行情:“不是银两的问题,我与她母亲交好,早说定了:待衡玉牌子撤下去,就接上衡南的。你们家**做官,人家也得把这金陵城的头牌交椅接下去啊。”
几乎是同时,薛雪荣也急着开了口:“她……”
“……”印三娘吸烟不语,眉头紧蹙,很烦心。
“您看……”薛雪荣催促。
“她不是清妓。”
薛氏张口,不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