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重情义,听不得这些个,只勃然大怒,差点在家祠前将陆羡活活抽死。打那以后,陆家上下,再没人敢提“减月钱”三个字。
眠棠却眉峰不动,又问:“那这事儿,我二舅舅怎么说?”
陆羡长叹一口气:“你二舅舅多会做人,也劝我莫要太计较了,毕竟那些元老的确是替镖局卖过命的,养着他们应当应分,何况陆家又不是养不起,何必招惹一群人跪在府门前,让老爷子背负不义的骂名……”
眠棠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凡事都仔细的二舅舅,竟然能帮衬着外人说话。
她的外祖母过世得早,大舅舅的妻子沈氏是个忠厚老实
打理。不过他的侄子原本是乡下种田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什么事儿都要请示着叔叔。
邻居们经常在家门口听到那位曹爷一边急匆匆地走,一边申斥着他的侄儿办事不利。
还有曾经跟外祖父独闯历山贼寨的詹爷,动不动就将与外祖父的同生共死挂在嘴边,也是领着比较着众人更高额的月钱,人家在乡下居然购置了田产无数。虽然詹爷为人低调。奈何有个爱炫耀的婆娘。一次无意间跟邻居们纳鞋底子的时候,说走了嘴,只说他家光佃户就雇佣了十来个呢!
如此这般的富户,名册的前排比比皆是。外祖父重情义,可是耗尽自己家底养的这些个元老们,大都自己另外寻了营生,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却依旧吸着陆家的血。
而真正须得陆家帮衬的也有,但是不过是十几家罢了。
眠棠走了一遭,暗暗替外祖父心疼。说实在的,外祖父当初病倒了后,精力不够,管理上也有疏漏,那些个所谓跟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大都动了心眼,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点点地将镖局从里到外的掏空了,各自闷声发着大财,却还要领陆家的养老钱。
当眠棠从外面回来时,便将大舅舅叫来,跟她说了自己探查的情况,问大舅舅是否知情,为何不减了这些人的月钱。
陆羡听了,急得直摆手:“我的小祖宗啊,一个不留神,你就差点捅了马蜂窝!你可千万别在你外祖父面前提减月钱的事情!”
原来这些人私下的猫腻,陆羡也是知情的。
只是当初他提了不给月钱时,那帮子元老竟然商量好了,一股脑儿跪在陆家门前哭,只说自己为了神威镖局敬奉了自己大半的年华心血。可是镖局说散就散,不管顾着他们这帮子人,大爷如今又要给他们按上贪墨的罪名,千方百计的找借口甩了他们这些无用的老人。他们如今大不了死在陆家的门前,以死明志,也算是为陆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