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子里,唯有王爷还算如常,只是这饭桌上太安静,犹如还魂夜的魂灵聚餐,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北风打旋。
北镇王觉得心跳都要凝住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向韩临风问起了粮草营的事宜。
所以见落云如此,韩瑶难免会兔死狐悲,有些悲春伤秋。
宗王妃倒是气得笑出声来:“我看你越发的没规矩,何须你未来婆婆打?我现在就应该家法家法你!来人啊,将家法给我拿过来!”
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王爷正好一脚进来,撞见了王妃呼喊家法的场面,于是扬声道:“今日是怎么了?北镇王府的家法落灰多年,今日倒是开了光,小心用得太勤,被打折了!”
韩瑶赶紧躲在父王身后,小声嘀咕:“父王,我知道错了,快劝劝母亲。”
于是王爷在中间和稀泥,总算是让家法继续躺着落灰了。
摇着扇子,问香草:“给我舀一瓢凉水来,屋里怎么这么热……”
香草看了看屋子,那炭盆子早就凉透了,还没来得及换呢?大冷天的,能热到哪里去啊?
大姑娘这是起了心火不成?
王府里着火的人,不光世子妃一个。
那天练拳,世子仿佛心里有气,在武场生生打烂了一个沙袋子。
今天是月中,正是一大家子团聚吃饭的日子,所以韩临风才赶着回来。
等掌灯时,落云和韩临风落座,一场沉闷的王府团圆晚宴就开始了。
宗王妃白日刚跟夫妻俩起了冲突,折损了奚嬷嬷一员大将,不甚想说话。
韩临风和苏落云刚刚探讨了给王府招揽新人的事宜,彼此都不怎么满意,一时无话可说。
韩瑶刚刚差点挨了母亲的一顿打,此时喝汤都不敢大声。
宗王妃也在着火,她还余怒未消,从小丫鬟的嘴里听到了世子方才练拳,居然打烂了个沙袋子,气得一摔茶杯子:“这是踹倒了奚嬷嬷还不解气,跟我置气呢!”
韩瑶知道了母亲惩罚了嫂嫂的事情,小声嘟囔道:“哥哥平日里对嫂嫂连句重话都没有,精精细细地将养,母亲倒好,上来就祭出家法打人。嫂嫂那么娇弱的身子骨如何能受得住?哥哥不心疼死才怪……”
宗王妃觉得家里的小辈都翻了天了!连一向乖巧的女儿都学会了顶嘴,气得她微微瞪眼道:“怎么?你也心疼?”
韩瑶摆弄着手里的帕子低声道:“将来我嫁人了,若是婆婆一言不合便祭出家法,难道母亲就不心疼我?”
依着她看,峻国公府的那位夫人,比母亲还要严厉些,将来她嫁过去,远在他乡只孤身一人,又被婆婆家看不起,岂不是跟嫂子一样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