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是瑰丽鲜活彼岸,点点引诱他注意力,现在他已是断线风筝,离群孤雁,要是没有彼岸星火,就只能是迷失浪里航船。
“慕声,你有个失踪娘,你很爱她。你从小在姐姐身边长大,身旁只有她关怀……是不是她恰好填这份空缺,是不是你把对你娘爱,转嫁到……”
“如果养着小老虎,只是看它没有齿爪,没有反抗能力,占有它,主宰着它,看着老虎变成猫笑话,心里又害怕着有朝日它会反咬口,所以防着它,忌惮着它……这就是叶公好龙。”
清冷月光打在走廊上,他脑中循环往复,句句,都是她曾说过话。
只是,她怎可以如此针见血……字字珠玑,句句谶言?
只是势单力薄,暂且不敢撕破脸皮,只好用点假意配合,先稳住他。
仿佛有什东西,在他心里慢慢裂开。
那点仅剩自尊,哗啦声,破碎得无法捡拾。
他缄默许久,抽回脚步,转过身去,仿佛世界都在此刻翻转掉头,从此白天也成黑夜,他步步,在走不完黑夜里打转。
孑然身,再无亲人。
几步,巨大慌乱中,摸到袖中匕首,悄悄握在手上,内心这才略微镇定下来。
“阿声,你累……先回去休息吧。”
眼前最熟悉不过脸,竟然绽出个十分生硬微笑,刻意放柔语气里,掩藏不住尾音里丝慌乱。
慕声步子陡然僵住,如同被人兜头盖脸地浇盆冰水。
他情愿阿姐能巴掌上来,打他骂他,像往常样训斥他,好让他知道,他还是她家人,还是她弟弟。
门猛地被推开,带着桌上烛光呼啦摇曳下,满室破碎光晕。
凌妙妙放下书
“阿姐……也早点休息吧。”
“你本质……表里不,蛇蝎心肠。”
“反正和柳大哥慕姐姐不是路人。他们能为苍生死,为大义生,你能吗?”
“你和慕姐姐不合适呀,不会有人理解你,你花瓣都要愁掉呀……”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走到凌妙妙房间,只记得自己像困于沙漠中濒死旅人,凭本能奔向虚幻绿洲。
——决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冲他假意笑着,像是手无寸铁猎人,机智地同野兽周旋。
多随机应变敌对。
他目光向下,落在她发颤袖口上,隐约露出匕首刀刃轮廓。
夜色如此漆黑,仿佛漫山遍野雪花席卷而来,化作无数冰棱刺进他全身上下每处穴位。
——原来,阿姐也和那些人样,怕他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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