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长工们剩下东西他也要再利用遍,以自家之肠胃将其酿成自家地里肥。“同吃同住同劳动”类倡导看来并不是什新发明。太姥爷守望着他地,盼望年年都能收获很多粮食。很多粮食卖出很多钱,很多钱再买下很多地,很多地里再长出很多粮食……如此循环再循环,到底为什他不问。他梦想着有更多土地姓他姓,但是为什呢?天经地义,他从未想过这里面还会有个“为什”。而他自己呢?最风光时候,也不过是个坐在自己土地中央邋里邋遢瘦老头。
这才是中国地主典型形象吧。爷爷,太爷,老太爷,乃至老老太爷都是地主,据说无例外莫不如此,脑袋高粱花子,中着土地魔。但再往上数,到老老老太爷,到老老老老……太爷,总归有站曾经是穷人,穷得叮当响,从什什地方逃荒到此地,然后如何如何克勤克俭,慢慢富足起来——这也是中国地主所常有、牢记于心家史。
不过,在记忆里,这瘦老头对倒是格外亲切,要求他概满足,切非分之想他都容忍,甚至蹦跳都让他牵心挂肚。每逢年节,他从老家来北京看(母亲说过,他主要是想看看),带来乡下土产,带来些小饰物给挂在脖子上,带来特意在城里买点心,点儿点儿地掰着给吃……他双臂颤巍巍地围拢,不敢抱紧又不敢放松,好像不留神就会化作缕青烟飞散。料必是因为他长子已然夭折,他长孙又远走他乡,而他晚辈中是惟还不懂得与他划清界限男人。而这个小男人,以其孩子特有敏锐早已觉察到,他可以对这个老头颐指气使为所欲为。在他怀中又踢又打胡作非为,要是母亲来制止,只需加倍喊叫,母亲就只好躲到边去忍气吞声。要是高兴捋捋这老头胡须,或漫不经心地叫他声“太姥爷”,他便会眉开眼笑得到最大满足。但是不能满足他总想亲亲企图——他那瘦,又那邋遢。
大舅抗婚不成,便住到学校去不回家。暑假到,不得不回家,据说大舅回到家就个人抱着铺盖睡到屋顶上去。想姥爷定是同情他,但爱莫能助。想大舅母定只有悄然落泪,或许比她婆婆多些觉醒,果真这样也就比她婆婆更多层折磨。太姥爷呢,必定是大发雷霆。想像不出,那样个瘦老头何以会有如此威严,竟至姥爷和大舅也都只好俯首听命。大舅必定是忍无可忍,于是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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