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这便散,大臣带着家眷匆匆离宫,个个神色郁郁,间或能听见些叹息声。
今日遭殃虽不是自己,可有这样个君主,怎能不日日戚戚?谏臣不知被杀多少个。也不知道今天又有多少忠良有退隐归乡意思。
眼看着马上走近自家马车,沈元宏停下脚步:“你先上车等着,回去趟。”
“回去做什?这个时候再去见阿茴恐不合适啊!”沈夫人说。
沈元宏犹豫片刻,才说实话:“去找裴徊光。”
——扶皇帝,请太医,抬龙辇,收拾残桌……
裴徊光走过去,他弯腰捡起曳地明黄披帛,慢条斯理地重新给沈茴搭好。然后他略略弓身,将小臂递给她。
“娘娘?”
沈茴转过头来看看他,然后才将手搭在他小臂上,强忍着不发抖,由他扶着回去。
她真没有力气。
成,可美妇人身上衣裳倒也皱乱。
沈茴身量娇小,拉拽醉酒皇帝实在吃力。
她觉得手腕疼极,快撑不住。她抬起头,环视圈,最后望向站在不远处侍卫,冷着脸大声训喝:“听不见本宫命令吗!”
之前就想过来年轻侍卫这下再不犹豫,推同伴阻拦手,疾步跑过来,帮沈茴扶皇帝。然后呼啦啦地,同队侍卫又跑过来几个。
裴徊光笑下。
沈夫人吓跳:“你去寻他做什?”
沈元宏也不知道眼下自己拿出当年那点“恩情”,如今只手遮天掌印太监是不是还会买账。
可他只有沈茴个孩子,为
沈茴垂着眼睛,看着鎏金地面上两个人影子,心里想着他应该知道她“色厉内荏”,因为她搭在他小臂上手直微微颤着。
没忍住……
裴徊光已经将目光从沈茴身上移开,他目视前方,漠然地扫过宴桌上朝臣。看着那张张或气愤或失望或畏惧脸。
呵,真痛快。
·
他望着沈茴,想着第次见她时候,小小个人坐在龙床上围着被子哭得魂儿都没,她望着他目光竟像是把他当成能救命人,用那样种渴望被搭救泪眼巴巴望着他。这才几天,她胆子竟变大不少。
不过她执拗又笨拙地想要反抗样子,倒是如既往。
“皇后娘娘发话,你们就是这样拖拉办事?”裴徊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语调缓慢,没带着什情绪。
那瞬间,先前不动如雕人都活。
沈茴整个人像虚脱样,凉风吹,她才晓得自己脊背冷汗。她站在那里,抿唇看着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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