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是,有审查者旦投身创作,立场就会发生天翻地覆变化。认识两位职业审查者,年老退休后常常被些电视剧聘为顾问,参与构思。作品拍出来后,交给他们当年退休时物色徒弟们审查,他们才发现,这些徒弟太不像话。他们愤怒地说:“文化领域那多诽谤、伪造、低劣都不审查,却总是盯着些好作品不依不饶!”后来他们扪心自问,才明白自己大半辈子也在这做。
对于评论,谢晋与他同代人样,过于在乎,比较敏感,容易生气。
他平生最
地缺少艺术感觉。谢晋会偷偷地摘下耳机,出神地看着发言者。发言者还以为他在专心听讲,其实他很可能只是在观察发言者脸部肌肉运动状态和可以划分角色类型。这好像不太礼貌,但高龄他有资格这样做。
谢晋特别想说又不愿多说,是作为文化创造者苦恼。
问他:“你在创作过程中遇到最大苦恼是什?是剧作等级,演员悟性,还是摄影师能力?”
他说:“不,不,这些都有办法解决。最大苦恼,是遇到不懂艺术审查者和评论者。”
他所说“不懂艺术”,想很多*员是不太明白其中含义。他们总觉得自己既有名校学历又看过很多中外电影,还啃过几本艺术理论著作,怎能说“不懂艺术”呢?
其实,真正艺术家都知道,这种“懂”,是创造意义上而不是学问意义上。
那是对每个感性细节小心翼翼捧持,是对每个未明意涵恭恭敬敬地让它保持未明状态,是对作品有机生命不可稍有割划万千敏感,是对转瞬即逝个眼神、道光束震颤性品咂,是对那绵长多变又快速运动镜头语汇感同身受,以及感同身受后气喘吁吁、神驰心飞。
用中国传统美学概念来说,这种“懂”,不“隔”。而切审查性、评论性目光,不管包含着多少学问,都恰恰是从“隔”开始。
平心而论,在这点上,谢晋观点比宽容得多。他不喜欢被审查却也不反对,直希望有夏衍、田汉这样真正懂艺术人来审查。而则认为,即使夏衍、田汉这样艺术家再世,也没有权利要谢晋这样艺术家在艺术上服从自己。
谢晋那些最重要作品,上映前都麻烦重重。如果说,“w.g”前审查总是指责他“爱情太多,女性话题太多,宣扬资产阶级人性论太多”,那,“w.g”后审查者已经宽容爱情和女性,主要是指责他“揭露g,m事业中黑暗太多”。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