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从厨房里出来时已是神色大变。他步态迟缓地走进卧室，嘴里含含混混地唧哩咕噜个不停。（那个夏天之后，F夫人才慢慢听出他唧哩咕噜
正是那本《爱情故事》1中几句对白——女主人公：“你为什
爱
？”／男主人公：“就因为爱你。”／女主人公：“很好，你理由非常充足。”）然后卿哩咕噜停止
，F坐在沙发上，面容僵滞，目光恍惚。
1这是美国七十年代
部小说《LOVESTORY》，中文译为爱情故事》。
F夫人猛然醒悟到，件从未发生过事正在发生着：F又在现实与梦境边缘徘徊，这样状态终于在白天出现。F夫人以为这完全是因为那本书，她猜他肯定看过那本书，但他为什不承认？F夫人相信梦语更近真情，于是她像夜间曾有过那样与这个梦者谈话，引导这个丧失警惕人泄露秘密。
她把那本小书在F眼前晃晃，确信该人已经进入梦诚实，然后问他说：“这病1，现在，有办法治吧？”
“有点儿，不多。”
F医生：“你怎知道？”
F还站在那儿，停在原地未动，目光也停在原来地方没动。有那会儿F完全没有发现夫人在看着他。
“本……老书。”然后F可能是这样说，说着走进厨房。
（未来F夫人坚持说，F医生反二十多年之常态，事实上从他看见那本书时就开始，只可能比那更早！F夫人回忆说：“他说出那本书名字就觉得古怪，觉得浑身上下阵冷，就像在夜里那样，就猜到可能要出事，这回非要出点儿什事不可。”）
F夫人等那阵冷过去之后，问：“你看过这本书？”
“什病？那是什病？”
“白血病。不过你以为真是因为白血病吗？”F梦眼朦胧地望着夫人。
夫人长吁口气，咽喉里微微地颤动。她猜对：F看过
没有回答。
F夫人又问：“喂，你听见没有！你知道这个故事？”
仍旧没有回答。然后厨房里传出煎饺子声音。
煎饺子声音响好阵子，照理说不应该响得那久。
（未来，据F医生儿女推断，就是在煎饺子时候F从衣兜里摸到份印刷品，那是白天别人塞给他他可能已经忘，他可能是偶然需要张废纸才从衣兜里把它换出来。但为什这份印刷品忽然使F医生激动起来，那不是F医生儿女能够猜到。写作之夜猜想，那份印刷品上很可能有女导演N在人山人海中拍摄那部故事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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