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将来不过是将来现在,就像现在不过是过去将来,现在不过是将来过去。但人总是在现在,现在总有不治之症。你能想象有种没有疾病现在吗?你想象过那样存在吗,没有疾病,没有困苦、丑陋、怯懦、卑贱、抛弃和蔑视。屈辱和仇恨、孤单和孤独……总之没有差别,那会是什你想过吗?彻底平等是什,你都想过吗?”
“是,你说不错。”
“那就是说,人间就是天堂地狱,人间就是地狱天堂,天堂和地狱也都是人间……们永远都是样在哪儿都是样,差别是不变,就看谁幸运,谁能抓来手好牌……爱嘛,不过是种说法、幅幻景,真实呢,就看谁能处在这差别强端。”
F说:“在这儿坐得时间长可不行,要生病。”
“也许真是他说对,可……真不希望是他对,真不想看见他那得意那狂妄,因为他,知道……因为他其实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艺术——其实也不见得,他只爱他高贵和
,很旺。那儿,树很高树冠很大,树叶稠密,但即使这样也还是能看出来有棵老柏树已经死,O常常就是坐在那棵枯死老柏树下。正如F夫人所说:那儿晚上有灯,四周很暗但那盏灯划出快明亮圆区,雨天或者雪天女教师也要去那儿坐会儿,看书,或者呆望。正如F夫人所说:不管O是埋头看书,还是瞪大眼睛张望,她眼睛里都是空,祭坛、树林、荒草、小路都似没有,不管是古殿檐头风铃声,还是落日里鸟儿吵闹,还是走过她面前游人都似没有,太阳或者月亮都似没有。
F常常远远地望她,不轻易去打扰她。F感到,她两眼空空之际,就是她正在期望另种存在。F怎也没料到那会是死。
正如F夫人所说:她心里有事。
F最后次走近她时,下着那个冬天第场雪,树林里只有两种颜色——白和黑。F在O身边站住,看见她膝头翻开书上盖满雪——只有白没有黑。
“天堂又怎样呢?另种存在里,可以没有差别吗?”她仰脸看下F。
F不说话。
“要是你说多维是对,存在是无极之维,”O重又低下头去,“是不是等于说,每维都是样,在条无极链条中每环都样,都是这个光荣和屈辱各有所属人间?普度,可以度到哪儿去呢?”
F不说话。
“比如说疾病。医生,你作为医生,相信所有病都能治好吗?”
“想,不管什病,将来都是应该有办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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