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胸腔猛地一抽,声音几乎不受控制:“白胤文!!”
方才退后的几步,现在却恍如天堑,他向前伸手,却触及不到面前的人,满天飞雪中,白胤文甚至连最后一个眼神都不屑于施舍他,只是垂着眼,轻轻的语句在空中柳絮般破碎。
“……那这一刀,”他说,“会让你心痛吗?”
似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询问。
刀刃没入胸口,毫不留情,热血涓涓涌出,再度染红了脏污布料,白胤文仰面躺进雪地里,闭上了眼。
他却报以狼狈的沉默。
风卷刺骨凉,两人都心知肚明,今日在场的二人,一定会有一人倒下。
拓跋竣注视着他背在身后的手。
……那把刀,他明白的,白胤文一直贴身佩戴,甚至不舍得出鞘,搜身的士兵不会发现。
这是危险,可他却没有张口叫停,他只是一直沉默地注视着。
密是你在侯府书房窃得的。”
拓跋竣:“是。”
白胤文:“那年花会,我遇到你不是巧合。”
拓跋竣喉头一动,“……是。”
白胤文闭了闭眼,又笑了起来:“原来那场花会,也是你的算计……哈……哈哈哈哈……”
好像他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只为了这件事才留存至今,只为了问那句话,为了……报复。
报复什么?
拓跋竣凝在原地,一瞬间呆怔住了。
是天地一瞬的空茫,好像四周的喧闹都不再入耳,只有雪落下的
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如果他出手,应该可以将人制住,不一定要杀——
“唰”一声,刀出鞘,利刃在昏黑中划出一道冷光,白胤文果然抽出了那把刀,周围的士兵觉察到不对,惊呼一声,往这里赶来!
“为什么要我投降?”兵荒马乱中,白胤文那张灰败的脸上突然找回了一点往日的鲜活,甚至有些不该出现的狡黠,那神情无比清晰,又如此荒谬,他只道:“直接杀了我不好吗?”
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又或许只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拓跋竣紧绷着心神退后两步,准备出手压制——
“萧何。”白胤文却没有向前,只是站在原地,低低道:“成王者,无血无泪,无情无爱,我明白了,我已经不能再清楚。”
原来竟是一分真情也无。
原来全是残忍的虚情假意。
他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钝,笑自己全然不知,笑自己满腔热血,笑自己……笑自己真心错付。
拓跋竣打断他,像是不想再听下去,“投降,换你祖父平安。”
白胤文止住笑声,面无表情道:“你说的话,我还可以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