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差点儿摔个跟头,却并没有生气。他看那男孩儿眼生,好奇道:“你是谁呀?”
地上男孩没说话。
郁青也不气馁:“跟你说话呢。你是新搬来?”
男孩儿终于吝啬又矜持地嗯声,却连个抬头都没给郁青。
郁青是个自来熟,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他:“叫
候不像如今。平房和大杂院儿遍地都是,小白楼这样院子却是很少见。据说西楼从前是侨民俱乐部,北楼是使馆家属楼。不过眼下大部分住户都是176厂高级职工,还有少部分是市里这个局那个委领导。
李淑敏退休前是176厂会计师,周蕙是176厂医院妇产科大夫,本来没有这个住房指标。郁青出生前,丁康殉职,厂里好心领导照顾她们婆媳,特批北楼二层这套房子。这里可比原先江北职工区条件要好太多——楼房,集中供暖,不用烧煤,家家都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
美中不足,就是离厂区太远,坐通勤车过江上下班,来回要将近三个小时。幸而只有周蕙个人要在两岸间奔波。老太太已经退休,被返聘到街道福利厂管账目。厂子很小,活儿也轻省,个礼拜只上两三个半天班,能有时间照顾家里孩子们。孩子们懂事都挺早,需要她操心不多。
郁青出门时候,看见刘歪嘴正在和个身姿窈窕女人说话。阳春三月,地上还有积雪,那女人穿件白色毛料大衣,长长波浪卷发顺着肩垂到胸前,让人想起挂历上女明星。刘歪嘴眼睛不知道怎回事,老是往人家胸口溜。
四个工人正把台包裹得很严实大件往院子里抬。东西似乎很沉,料峭风里,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水。
女人往边上退步,没说话。她无疑生得很美,薄薄唇两端尖尖,向上翘着。可不知道怎回事,郁青觉得她根本就没笑。
刘歪嘴吆喝着让工人小心点儿,磕碰赔不起之类话,活像电影里恶霸老爷身边坏心眼儿管家。
仿佛要回应他话。个工人脚下不稳,东西差点儿砸下来。刘歪嘴慌忙上前扶人,总算是把队伍稳住。这下不敢再指手画脚,自己也上前去帮忙抬东西。
搬家又没什好看。郁青惦记着买东西,匆匆往外走,却在出院拐角冷不丁被个蹲在地上男孩儿绊跤。
那孩子看着和郁青差不多大,戴着厚厚黑框眼镜,帽子把脑袋捂得严严,正抓着块石头在地砖上乱画。郁青碰到他,他也只是歪歪,又头不抬眼不睁地继续画他抽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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