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钟应急切走到琴馆旁,“师父你在吗?”
“什事?”
樊成云从椅子里站起来,回忆烟消云散。
“外面来群人,絮姐在招呼他们,但是、但是……”
行事温柔,话语委婉。
不能冲动,学会隐忍。
樊成云这教,自己也这学。
但他觉得,自己温柔慈祥并不是因为学会林望归脾气,只不过是他老,心灰意冷,对切都升不起怒火脾气,唯独想着早点儿完成林望归遗愿,早点儿去见见林望归。
他初见林望归时候,那人差不多快三十。
林望归家里逼仄,可以说家徒四壁,像个木匠工作间而不是斫琴师琴馆。
于是他嘲讽说道:“蔡氏五弄,《游春》、《渌水》、《幽居》、《坐愁》、《秋思》,你独占幽居,这房子又小又潮,跟关犯人囚笼似,这琴就叫游春吧。”
游春,梦里游。
樊成云想到那张游春,就会想起年轻时候自己。
他脾气不好,说过很多伤人伤心话。
没有弦和徽。”
“所以这是琴。”
林望归笑着点出十三徽,耐心性子说道,“君子无故不撤琴瑟。既然不会琴,那就做张无弦素琴。弦在心上,琴徽在琴身,心里是有音乐。”
“你看。”说着,他放下工具,端坐于无弦木琴之前,按弦拂弦,似模似样。
他还微微闭起双眼,悠然自得地笑着说道:“对你弹琴。”
但是,钟应没见过那奇怪人。
三十而立,成熟稳重,林望归仿佛已经度过甲子年岁,无声背负起别人犯下沉重过错。
樊成云记得,自己砸开那扇破木门,冲动得像个街头地痞小混混。
可能他还砸破林望归脑袋,害林望归流些血。
因为樊成云年少懵懂,只记住恨。
误以为,林望归还不叫林望归,他叫——
林望归双沉寂黑眸,静静看他,似乎永远不会生气。
钟应像林望归,很像。
模样沉静内敛,模样天赋出众。
模样悲天悯人,模样执着坚定。
他直害怕自己带不好这个可爱孩子,时时以林望归标准要求钟应。
樊成云听这句“对你弹琴”,顿时觉得林望归在说“对牛弹琴”,火气马上就大。
“看你才是牛嚼牡丹!”
林望归也不生气,只是笑,“牛嚼牡丹,煮鹤焚琴,还挺适合。”
“成云,琴做好,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樊成云想想,记得那是个绿树成荫灿烂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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