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志微眯着眼睛,去看他侄孙。
那时候,宁学文已经是个苍白无趣中年人,
他很高兴,认为这是沈聆想要见他意思,便给宁学文许许多多书信影印件。
连他当做宝贝样收藏,他和沈聆玩闹时亲笔题写飞花令,都并扫描复印给他好侄孙。
可是现在,他不确定。
他脑海里来来去去都是钟应斩钉截铁话语,混杂着宁学文低沉喑哑嗓音,仿佛支破损漏风唢呐,嘎吱嘎吱响彻耳畔,不得安宁。
“载宁大师,您该服药。”医生轻柔提醒。
致心急忙点头,又听到老人喃喃叨念,“不是钟应监控,是宁学文。那年、那年……也许是96年,也许是02年,你看看,你看看……”
他嘴唇干枯颤抖,焦急得额头泛出细汗,双目无神道:
“他说过静笃遗言,他是怎说?”
凌晨三点,宁明志和室点亮刺眼灯光,人来人往。
致心领着众多门徒,不断搬来监控录像带、光盘,分散在四五台电脑、录像机前,从1996年开始,份份替宁明志去找二十多年记录。
板,胡思乱想。
他想到钟应站在监控之下,念诵着风萧萧兮易水寒。
他想起钟应凌空击筑,无声演奏,告诉他这琴早就不叫猗兰。
从钟应来到载宁宅院,那个像极年轻时候沈聆年轻人,对他声声是恨,句句是仇,恨不得亲手杀他!
“致心!致心!”虚弱声音在夜色之中回荡。
“不吃、不吃……”他推开挡住视线医生,执着偏激盯紧前方忙碌身影。
好像他只要这看着,他们就能很快——
远山忽然惊喜喊道:“师父,找到!”
寂静凌晨,只有老旧录像机缓缓转动。
拍摄于1999年录像带,画面显得陈旧失真,唯独宁学文弹奏琴音,伴着噪点杂音,泠泠作响。
他们声音不敢开得太大,竖起耳朵去听录像里熟悉宁学文腼腆话语。
三四十岁中年人影像,不断穿梭在不同时空屏幕上,无论载宁大师如何唾骂斥责,他总是带着温顺平和笑意。
宁明志坐在轮椅上,紧紧盯着徒弟们翻找。
他记性贯很好。
他记得宁学文说,沈聆留下遗言是期望再见十三弦筑面。
宁明志抬起枯槁手掌,扶着叠席边沿,翻身就要起来。
致心从睡梦中被他唤醒,紧张慌乱奔过来跪着。
“师父……”
宁明志狠狠抓住他手臂,丑陋沧桑脸色发白。
“把监控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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