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以为江耀会说,“因为妈妈说过不要让陌生人碰”,或是“因为不喜欢别人碰”。
然而江耀却说:因为是个成年人。
温岭西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是副人格教江耀说。
所以他才会说句顿句。他是在复述副人格话。
江耀今年已经21岁。但由于自闭症和社交障碍关系,他周围所有人都
弄清楚真相,才能真正地帮助江耀。
“你在家里时候,不是妈妈帮你洗澡吗?”温岭西问。
江耀盯着他。似乎在努力理解他话语。
半晌,江耀说:
“因为是个成年人。”
温岭西觉得是时候进入正题。
“江耀。”温岭西轻声说,“你有没有话想要对讲?”
“……?”江耀转过头来,黑白分明眼睛抬起来,看着他。
许久。
“……谢谢?”江耀疑惑半晌,试探性地发言。
不再打扰,放任这个小家伙观赏他最喜欢昆虫。
自闭症患者往往会有刻板仪式行为,他们会固执地重复某件事,无休无止,不知疲倦。
而江耀仪式,就是看昆虫爬来爬去。
据说他小时候就喜欢观察蚂蚁,可以蹲在院子里看蚂蚁觅食、搬运东西,看下午都不会累。
蚂蚁还算好,比较糟糕是,江耀对蜈蚣、蜘蛛这些有攻击性昆虫,也抱有同样兴趣。甚至曾经因为忍不住伸手去碰而被咬伤。
温岭西怔。
江耀说完句话就会停顿下,语速很慢,很柔缓。
“是个成年人。所以不需要你帮洗澡。你也不应该脱衣服。”
……这是出乎温岭西意料回答。
不是说这个回答本身有什问题。反而正因为这个回答太无懈可击,才让温岭西心头震。
“不是这个。”温岭西哭笑不得。他叹口气,伸手揉揉江耀头发。
江耀并没有躲避。
温岭西道:“你不讨厌这样被人摸头,对吗?”
“嗯。”江耀回答得很认真,“不讨厌。”
“那,为什给你洗澡时候,你会不让碰你?”温岭西缓慢地斟酌着用词,他不想吓到江耀,但他想要知道真相。
好在昆虫馆会用玻璃把昆虫和游客分隔开。江耀在这里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他喜欢事,贴在玻璃上仔细观察。
来到环节动物区以后,周围游客越来越少。整片区域愈发幽暗幽深。
环节动物区,主要是各种蚯蚓。
各种各样蚯蚓,生活在湿润泥沙或是浅水里。江耀正在努力寻找有没有蚯蚓从土层中冒头。
他看上去很放松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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