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缓缓抬起眸子,烛光摇曳之中,那双眼珠仿佛两枚浸在冰水里黑水晶,冰冷澄澈,毫无感情:“薛指挥使,只要你带句话给父皇,本王便许薛家世荣华富贵。”
“燕王殿下,你”薛锦出身武将世家,向来胆大包天,但在那样目光之下,竟然不由自主地咽口唾沫,背上缓缓起层鸡皮疙瘩,有种战栗般臣服感觉。
那种极深冰冷寒意,那种极强压迫感那是天生帝王。
薛锦深深吸口气,这瞬间,他非常果断地做个重大决定:“薛家愿为燕王殿下尽忠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是不知道,燕王殿下要带什话给皇上?”
“薛指挥使,本王不会亏待薛家。”季如雪赞许地点点头,而后轻声道,“你就告诉父皇知道端淑皇后秘密。”
给父皇,就说想见他面。”
“皇上在万寿阁里念佛,已经大半个月没上朝,燕王殿下这桩私调水师案子,如今是李阁老负责查办,恐怕”说到这里,薛锦不由得目露同情之色。
季如雪抬眸看他眼,轻轻扯扯唇角:“怎,薛指挥使在可怜?”
薛锦叹口气:“昨天晚上,和怀秀在翠波楼喝酒,怀秀说宋阁老近日也十分沮丧,魏王畏罪自尽,贤妃郁郁寡欢,如今丽妃后宫专宠,赵王更是家独大,皇上又不问朝政,什事都丢给李阁老处理,殿下这桩私调水师案子,只怕不能从轻发落”
季如雪神色平静:“李博能奈何?”
第二天晚上,当掌印太监余忠善亲自来到地牢,传成武帝口谕,让季如雪入宫面圣时候,季如雪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知道,父皇定会见自己。
这些年以来,他反复琢磨,细细思量,那些雁过留痕陈年往事,那些若有若无蛛丝马迹,终于渐渐织成张巨大网。
而他父皇,便是这张蛛网中间,徒劳挣扎小虫子
薛锦劝道:“燕王殿下,话不能这说,恕多嘴句,殿下不如向李阁老服个软,毕竟李家势大,丽妃如今又宠冠六宫”
季如雪忽然冷笑声:“丽妃?她算个什东西?”
他忽然出言不逊,薛锦陡然呆呆,似乎不知道该怎接话。
季如雪也懒得搭理他,垂眸盯着面前那盏昏黄油灯,自言自语道:“丽妃、贤妃、季如渊、季如瀚、季如海他们个个,看着好像风光无限,其实在父皇眼里,他们什也不是。”
薛锦神色十分古怪,仿佛以为季如雪受打击太大,已经开始说胡话:“燕王殿下?你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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