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睛生极美,长长乌黑睫毛像小扇子垂下,仿佛能够垂进人心里。只是眼眸却无神采,仿佛看不清事物模样——少年看不见人。
他抓住对方手,道:“……不必。”
因为伤势,他声音极其嘶哑,几乎辨不出原本音色。
少年却依旧固执地伸手把树叶递在他面前,认真道:“不吃东西,人会死。”
他道:“不会。”
他头发苍白,衣服苍白,连眼瞳都是异于常人琉璃浅色,在叶云澜面前刻意收敛迫人气势威压,脸上没有什表情,看上去很不像个人,反而像是市井布袋戏里精致人偶。
栖云君:“想起……些事情。”
不只是些。他想。
是很多。
在桃谷之中那三年记忆在他百余年人生之中虽只是隅,却比他在修行中渡过百年更加清晰。
叶云澜说着,便抬手欲将墨玉扫到地上。
栖云君俯身握住他手腕,凝眉道:“送人东西,没有要回来道理。”
叶云澜闭眼,“不想听你道理。放开。”
栖云君凝视他片刻,才缓缓将手放开。
他并没有用多大力气。最多不过平时握剑力度。
少年疑惑地眨眨眼,似乎并不明白世上怎会有不用吃东西也不会死人,许久才不情不愿把树叶收回去,又问他:“你醒,是要走吗?”
他确实要走。
炼魂宗主偷袭他时,也被他剑重伤,不知道去往何处,随时有可能凭气息找过来,令渡劫中断秘法最长能够维持三年,但在仓促之中布下秘法却只能够维持七日,七日过去,天劫落下,方圆百里都会被夷为平地。
然而。
他看着少年湿漉漉身体,仿佛刚出壳小鸡样湿漉漉看着他懵懂神
自入道开始,他便在望云峰顶静默修行。
他看那多年风雪,才终于在满目苍白里撞见抹鲜艳色彩。自此不可忘记。
二十七年前,蜕凡天劫之下,他被炼魂宗主偷袭,身受重伤,强行使用秘法令渡劫中断,流落至深山之中。
是叶云澜救他。
他在雨声之中醒来,看见少年满身湿漉,乌发黏在苍白小脸上,正屈膝于地,拿着树叶在给他喂水和食物。
然而眼前人细瘦苍白手腕上却已经有深深红痕,见之触目惊心。
“……抱歉。”他低声道。
叶云澜将手收回袖中,另只手搭在上面缓缓按揉,眉目显出深深厌倦,没有去看眼桌上那块墨玉,只冷淡道:“宗主可还有事?”
语气已是赶客。
栖云君却仿佛听不懂,依旧矗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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