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说罢,“啪!”声,劈手将莲花纹玻璃杯砸在地上,发出声清脆之响,玻璃碎片飞溅,伴随着残饮酒浆并子四溅而出,滴落在染血西阁地上。
“不好!”司马德戡似乎终是明白杨广用意,大喝声:“是鸩酒!昏君要自尽!”
司马德戡步抢上来,对比他慌张,杨广本人却显得十足镇定,轻轻理理自己衣袍,复又抬手捋顺自己鬓发,摆正三足凭几,端坐榻上,唇角缓缓露出抹哂笑。
随着那最后抹笑意,发黑血迹从杨广唇缝点点溢出。
滴答……
坐,身侧三足凭几,大漆高浮雕龙纹,极尽雍容。
叛军已经冲入成象殿西阁,杨广却充耳不闻,靠着三足凭几,慢慢举起右手。右手莲花纹玻璃酒杯,映衬着灯火,清澈酒浆波光粼粼,隐隐撒发着诱人醇香;左手龙咬珠金筷箸,拎着筷箸尖端,轻轻敲击茶缶。绿釉联珠纹茶缶下燃着热碳,缶中噼噼啪啪滚着煎茶。
“当、当、当……”金筷箸敲击着茶缶,合着拍子,杨广竟用低沉嗓音开口浅唱:“求归不得去,真成遭个春。鸟声争劝酒,梅花笑杀人……”
“,bao君!”许是被杨广目中无人姿仪激怒,司马德戡剑指上座之人,铿锵开口:“你这,bao君‘书罪无穷,流恶难尽’,今日便替民除恶!”
杨广仍是充耳不闻,展开宽袖,将龙咬珠金筷箸丢,放下美酒玻璃杯,竟随手端起身侧铜镜,对着灯火映照起来。
滴落在代表天子权威宽袍上。
杨广嗓音很轻很轻,沙哑不成模样,几乎听不可闻,低喃吐出最后两句话……
“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
镜中之人鬓发披肩,俊美无俦,从容帷扆,杨广微微仰起头来,似在欣赏自己面容,随着仰头动作,修长有力手指顺着自己脖颈摩挲,轻轻勾勒着喉结,随即仿佛被甚逗笑般,轻声赞叹:“好头颈,谁当斫之?”
这好头颈,该由谁砍下来呢?
司马德戡彻底被杨广激怒,额角青筋崩突,眼眶尽裂,恶声说:“已是如此光景,昏君你竟还能饮酒做笑,好,今日便将你,bao尸枭首!”
杨广自娱自乐观摩着镜中之人,嗓音越发持重镇定,淡淡说:“朕十三岁官拜柱国,进位上柱国,十八岁出兵平陈,天下统,三十五岁即位天子,开疆五万里,四夷臣服!”
他说着,终于放下手中铜镜,抬起眼目,施舍给司马德戡缕怜悯目光,缓缓说:“想弑君?可惜……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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