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转身要走,刘桃枝却突然抬起头来,低沉开口。
杨兼站定步伐,低头看着刘桃枝,刘桃枝神色如常般平静,开口说:“齐人给予,只是财币恩惠,本就不是齐人,给不给齐人效力根本没有两样,你若是想要拉拢投效,也不是不可以。”
刘桃枝放个活口,其实他很聪明,如果自己拒绝投效,很可能就是杀头个下场。齐人对刘桃枝并没甚天大恩德,刘桃枝只是拿钱卖命而已,所以说实在,刘桃枝根本没有高长恭那样忠烈秉性,也没看有高延宗那样家世包袱,根本没必要为北齐死在这里,太不合算。
刘桃枝幽幽说:“想要投效,除看财币办事儿之外,桃枝还有个要求。”
杨兼说:“甚要求?”
兼笑笑,说:“其实兼明白。”
“明白甚?”刘桃枝眯眼说。
杨兼似乎想要和他侃大山,竟然聊起天儿来,很是悠闲说:“兼明白,没钱痛苦……当年兼很困苦。”
刘桃枝身上伤疤,和杨兼很相似,他们或许有同样遭遇。当年杨兼被送去地下拳场打黑拳,那身不由己,哭也哭过,放弃也放弃过,伤痕累累还是伤痕累累,没有因为他哭,没有因为他放弃,少任何条,而是更多,更加遍体鳞伤。
或许在齐人眼中,刘桃枝风光无限,他杀北齐太宰,人人惧怕,大家都知道他是齐人天子跟前红人,把锐利宝刀,但杨兼看得出来,刘桃枝身上那些伤痕不是假装。他现在已经有钱,却还是如此拼命,原因无他,正是因着刘桃枝穷怕……
“怕将军舍不得。”刘桃枝面容露出丝阴测测冷酷。
杨兼挑眉,笑着说:“除儿子不能卖,还真没有甚是兼舍不得。”
杨兼曾经也度穷怕过,黑暗又无助,生活在肮脏而血肉横飞地下拳场里,日复日,没有尽头。
杨兼抬起手掌,点点自己心口,说:“那种感受,好像已经刻在骨子里……兼确想要拉拢你,但并不只是为你才华,而是从你身上,看到自己影子,如果兼能拉你把,好似便能粉饰当年痛苦,不再如此耿耿于怀……”
杨兼嗓音从帐篷里隐隐约约透露出来,小豆丁样杨广此时站在营帐背面,眯着眼睛抱着手臂,将杨兼话听得清二楚,不由沉声说:“你到底是甚人?父亲……”
杨兼说着,长身而起,拍拍自己身上灰土,说:“不必如此心急回答兼,你可以考虑考虑。”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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