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苏然背对着江虞,手指深深地抠进地毯里,当她听到有关高考部分,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涌而上怒火冲垮理智。
“她凭什?!”
程苏然猛地起身转过去,嘶声尖叫,“凭什?”
她深切地明白,高考对于彼时穷二白孤立无援她们来说,是唯能走出去重新开始机会。她也曾差点被姑姑送去念职高,跪整晚才求得幸免,可是江虞就这失去机会。
那种恨,那种不甘,她感同身受。
程苏然乖乖背过身去,靠着床坐下来。
指尖不安地摩挲着地毯绒毛。
空气如同死水。
等许久,仍不闻身后人说话,程苏然越来越感到不安,就在她想要转身时,江虞终于开口:“其实原名是江挽因……”
过去要从名字说起。
昏黄灯影落在程苏然脸上,为她整个人镀层柔和暖光,奶油般肌肤像覆釉。她手心温度逆流而上,沿着手臂源源不断流进江虞心底。
她总能轻易抚平她所有情绪。
江虞直视着那双眼睛,沸腾心沉寂下来,忽然,她转开脸,抽出手,扶着床颤巍巍站起来。
“你去哪里?”程苏然跟着起身。
“别动。”
如果是她,就与他们同归于尽,要下地狱,就起下地狱。
急促呼吸伴随着胸口激烈起伏,程苏然看着躲在兔子后面江虞,时心如刀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慌忙又背过去,坐下来。
眼泪簌簌溅落在衣服上,她咬着嘴唇克制哭声。
所以,她问她毕业学校,她不答,所以,她会在黑暗密室中恐惧到晕过去,所以,她拼命工作努力往上爬而抛弃本就不懂爱
她带着醉意嗓音有几分慵懒,听起来像是在说别人故事。
在程苏然看不见背后,江虞把脸埋在兔子玩偶毛茸茸颈下,只能呼吸到点点空气。每说个字就像捅自己刀,但她感觉不到痛。
从出生到长大,从逃离到退休,上万个日日夜夜中发生点点滴滴,早已在她脑海里回闪多次。
她大概真麻木。
可对另个人来说这切都无法想象。
“?”
“你就坐在这里,不要转身,有话对你说。很多话……”江虞声音低哑,满身酒气烧得脑袋滚烫,她随手抓只兔子娃娃抱在怀里,步步走到窗前,挡住自己脸。
刹那间,程苏然明白江虞意思。
——她不想被看见自己撕扯伤口样子。
江虞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每句话,都像是与她有着心灵感应,她知她所想,思她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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