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王顿顿,道:“……今日之恩,本王必当永生不忘。”
贺顾自嘲笑笑,道:“王爷言重,顾不过奉命而为,于王爷何恩之有?”
他转身正要离去,恪王却在他身后又低声喊句。
“……子环。”
贺顾顿住脚步,心中时有些五味杂陈。
贺侯爷甚至发现,他和恪王二人在许多事上观点,都十分相似,时竟然还有些相见恨晚感觉。
若是他没有这副病弱身躯,太子皇位,恐怕就不止要和裴昭临相争——
贺顾想及此处,才猛然想起,这人可是他所追随主君,如今眼中钉肉中刺,他却和人家无话不谈,相见恨晚,不由得失笑。
心中暗觉有些讽刺。
恪王毕竟是皇族,尽管被问罪,但朝廷还未发落,也不能苛待,旨意下来前,只需将他在京中别院圈禁,重兵把守,无诏不得出。
心中产生几分畏惧。
他不由得开始想,日后新帝坐稳皇位——
又会不会对他这个,有着从龙之功,手握重兵臣属露出獠牙?
贺顾沉默良久,道:“新皇登基,王爷却未曾在三十日内上奏贺表,已被众臣参劾王爷大不敬之罪,不过是奉命押解王爷回京,听候发落罢。”
恪王似乎愣愣。
何其可笑……他少年与太子相交,如今太子登基为帝,再叫他字,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可押解恪王回京不过短短两日,恪王叫他字,他却觉得如此自然。
贺顾顿下脚步,并没回头。
“王爷还有何事?”
“……”恪王沉默会,声音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见,“……皇兄并非值得追随之人,子环好自珍重。”
贺顾轻笑声,道:“王爷此言,不觉得太过于交浅言深
贺顾送他进那别院前,恪王在帷帽下微微低低头。
贺顾这才发现他在看自己握着刀柄右手。
“啪嗒”。
滴剔透汗珠从他虎口落出去,落在积厚厚雪地上,硬生生砸出个被融化小坑。
贺顾却松开刀柄。
“你不杀?”
贺顾唇在寒风中有些干裂,只道:“王爷多心。”
贺顾便这押送着恪王回京,长刀刀柄攥整整路,却始终未曾出鞘,等到京城,大雪纷飞三九寒天里,人人露出鼻子耳朵都冻得通红,可他手心里汗水,却竟然多到让他握不稳刀柄。
刀,还是未曾出鞘。
贺顾这路心中纠结着,口上却和恪王攀谈不少,谈之下,他才发现这位直留在金陵病弱王爷,竟然也是个见地不俗,颇有才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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