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说着顿顿,转头看裴昭珩,却见他面色淡淡,只注视着自己,不知在想什。
贺顾道:“……知道,方才这话,是有些冒犯,旁人听搞不好还要说大逆不道,只是也并非有意要咒陛下娘娘,……”
裴昭珩道:“无妨,子环也只是未雨绸缪罢,无甚错处,此地只你二人,不必拘礼。”
贺顾见他真不介怀,这才继续叹道:“便也只能打理府中家产铺子,经商以求留下几分家业,指望着能保得瑜儿姐姐将来衣食无忧,只是……”
只是……
自嘲,说自己不过是个闲人瑜儿姐姐。
贺顾心中微微有些触动,暗道,果然是姐弟,便是身份有碍,骨子里却都是胸有沟壑、不甘蹉跎年华、虚度光阴人吧。
姐姐是女子……倒也罢,可三殿下那般才学、又同样是嫡子,却要因着副孱弱病体,被发配到金陵去,虽说江南也是富庶之地,可他是皇子,自然还是留在汴京君父脚下,才好有所作为。
三殿下……心中,其实也是不甘吧?
便是前世相见时,听他口吻,似乎已经释然。
财毕竟只是财,若是没权倚靠着,总有保不住那天。
可这话,眼下跟三殿下说……却又有些为时过早。
贺顾正在苦恼,还能怎旁敲侧击,暗示下,却听裴昭珩忽然道:“子环娶
但那时候,他毕竟也已是个被岁月打磨许多年中年人,可如今,这个十八岁、正在最好年华三殿下,真能毫无遗憾、毫无执念?
贺顾看着他,半晌,终于忍不住道:“殿下……若是不想做闲人……也不是不行吧?”
他这话明显叫裴昭珩有些意外,见他抬眸看自己,贺顾认真道:“……近来悟到个道理,人活世,也不过短短几十载,有什想要、在乎,与其放在别人手里,让別人掌握着,摇尾乞怜,最后搞不好还落场空,倒不如拼把,即便最后发现不成,也算无悔。”
虽则此处只有他和三殿下二人,贺顾这话,却仍说极为隐晦,只字未提争储、夺嫡之言,可贺顾相信,以三殿下聪明,只要有心,也不难听出他弦外之音。
只是见裴昭珩不言,他才又补充道:“……就像和长公主殿下,如今做驸马,于朝堂之上,此生都注定是没甚作为,可却也想叫长公主殿下,生过得顺遂安稳,衣食无忧,如今陛下娘娘在,自然是爱重姐姐她,可是若到十年、二十年后呢?倘若有朝日……太子殿下登基,公主府又是否还能维持今日这般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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