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横他眼,提步继续往前走。
涂老幺在耳畔长句短句,李十置若罔闻,怀里小人却抬头认真仔细地听着,小嘴随着他动作会圆会扁,下子圈成个硬币,下子拉成根筷子。
晌午阳光毒辣极,将沉沉死气都照耀得活络而充满希冀。李十听见耳边有幼童似模似样地清清嗓子,而后是软软糯糯声:“会。”
声音很细,带着同李十相同尾音,和阿音似娇嗲嗲抑扬顿挫,似初初开封陈年女儿红样勾着清新甜香。
涂老幺僵在当场,捂着舌头退半米远。
回下斗,怕是不怕?”
“不怕。”李十摇头。
“为何?那神神鬼鬼,多瘆人啊。”
涂老幺等半晌,李十竟轻轻扬唇笑,那笑意只得瞬,令涂老幺无端端丢魂。
他瞧见李十慢悠悠地抿抿嘴角,清亮眸子压下去,眉目稍稍眯起来,说:“军阀割据,杀人如麻,尸浮遍野,不可怕?乱世饥荒,满地饿殍,易子而食,不可怕?乡绅横行,强抢民女,穷如草芥,不可怕?”
宋十九将小脑袋抬起来,如幼鱼饮食样撅两回嘴,搂住李十脖子,又半生不熟地重复遍:“会说话。”
李十眼风不动,应承得平铺直叙:“要鼓掌吗?”
“人你都不怕,怕鬼做什?”她收住尾音,几不可闻地嗤声。
涂老幺愣在当场,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李十停下步子,蹙起眉头:“做什?”
涂老幺道:“十姐,您……怕不是念过书?”
她说他个字儿都听不懂,只晓得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那指定是文化人,指定是念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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