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老幺不晓得为什,腿肚子无端有些颤,他磕磕膝盖,扯住阿音袖口,阿音同李十对视眼,询问是否要找机会探她探,李十却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那姑娘仿佛对她们神交然于心,只行至石桌旁坐下,不远不近地望着他们,身后立着方才那个精瘦男人。
终是李十先开口:“阎姑娘。”
对面人略抬抬眼皮,眼里含着温吞笑意:“你从前,惯常叫阿罗。”
多漂亮姑娘啊,可惜是个傻。涂老幺腹诽,瞧李十
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涂老幺跟着十姐学手艺,也是很有些改头换面奔头。
阎浮提宅子离得近,不过两条街便到跟前,宅子在胡同最里端,中等大小,门前却被扫洒得很干净,个报童模样小子在石狮子前撒尿,被涂老幺吆喝两句,拎着裤子便撒丫子跑。
“这高槛大户,竟个看门也没有。”涂老幺面念叨,面上去扣扣朱木门上响器。响器刚落下,门便从里头开,人宽门缝里是个精瘦男人,除苍白些,眉眼十分普通,令人过目即忘。他见着李十,愣愣,便垂下头躬身将他们让进去。
院子里股玉叠梅暗香,隐隐绰绰地浮动着,格局同摆件都十分讲究,涂老幺正想上手摸摸檐下镶玉柱子,却忽觉脚脖子处热,只撅着屁股老母鸡咯咯哒哒地自他跟前擦过去,在院脚处停下来,昂首阔步抖着鸡冠。
“鸡?”涂老幺被吓得不轻,再细瞧,廊下又踱几只公鸡过来,也不怕人,正着稳定鸡头打量他。
这格格不入得称得上是诡异,涂老幺同阿音对视眼,正要开口,便见回廊尽头个弱质芊芊姑娘站起身来,拍拍手上残留小米,满意地瞧着几只肥硕鸡埋头啄食,又抬手挽挽耳发,横烟似眸子对上李十:“阿蘅。”
声音自带三分哑,却并不难听,若用食物来形容,那大抵是米浆,不花哨,也没有荤腥,洁白如膏层,带着丝毫不冒犯香气。
李十停下朝她走去步子,疑惑地望着她,这姑娘瞧着有些眼熟,白皙而柔弱,仿佛不当心便要折断腰肢似,李十在记忆里游移几番,终于扬眉下结论:“见过你,在西安。”
阴雨霏霏古玩市集,擦身而过撑伞姑娘。
姑娘不置可否,略略带笑点点头,示意他们同她到院子里去。院子里阳光烈,将她气血不足脸照得略微透明,脸上连细微绒毛也没有,似汪光滑得不见毛孔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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