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封是她临别那日来,说她这便
孟婆热心肠,总爱与人唠几句。
后来在人间遇见黄包车师傅,也是如此。想,渡人者将人自这头拉到那头,嘴里也要将思想路颠着,才算完整程。
傅无音又哭:“你方才说泰山府人不识得美丑,因而也不晓得好看不好看,那你怎知那头是精神小伙儿,却不是头猪?”
同五钱对视眼,陷入沉思。
孟婆亦陷入沉思,只是思得比短暂些,又道:“那你说,什样算是好看?婆子略有几分薄面,顺嘴打个招呼,将你送入有漂亮公子人家附近,可好?”
。
后来才明白,那不叫光,叫漂亮,叫姣美,叫动人。
令蘅爱叫小字阿罗,久而久之,便没什人记得名字,只叫阎罗大人。
令蘅爱看书,爱写字,爱穿白衣裳,不爱戴朱钗。
便也看书,写字,穿青罗裙,不挽发梳头。
傅无音哼唧两声,抬手指:“这位公子,便十分漂亮。”
愣,连同五钱对视心思也没。向来老派,不大赶时髦,身上还是唐制时兴胡服,头上也只素素地顶个花苞似发髻,也不怪她将认作小公子。
只是头回听人说漂亮,竟不大晓得该怎样落落大方地应承下来。
于是撑伞,携五钱离去。
傅无音在泰山府哭好几日,也不知是哭累,还是想通,总算肯投胎去。翻检她这几日给递信,第封是张先《千秋岁》:“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第二封是乐婉《卜算子》:“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第三封是范成大《车遥遥篇》:“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两千余个春夏秋冬,听府君令,整公文,办公差,做得细致妥帖,从无差错,可总觉得,这样日子,便是差错。
是在个乌云密布午后碰见傅无音。那时撑伞自奈何桥边过,正同五钱说着话,忽闻阵震天哭声,那桥边坐着姑娘,便是傅无音。
她穿着乾隆时期流行马面裙,墨绿色上衫水粉色裙子,配上满头钗环,似五钱曾养过五色锦鸡。
五钱同说,她未嫁出去,不肯投胎。不免多瞧眼,见她红着鼻头抽抽噎噎地抬头看,眼里光亮是锦鸡最亮丽羽毛,她抹把眼泪,面打嗝面将目光追随着,直瞧得停下脚步。
听见孟婆劝她:“姑娘,这回不成,还有下回,奈何桥那头,保不齐有精神小伙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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