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为令蘅事忧心,便给献宝似出主意,说是任什法子,皆不如色诱。若打死她,还有新府君,可若同她相好,不单能差遣她,还能将泰山府陪嫁来,往后咱们钟山小兽,再不能被安排家猪命格。
人间情事见得许多,最易使人疯癫,言之有理。
何况,打不死她。
于是接过横公鱼呈上生情露,正正经经给令蘅写封冰释前嫌拜帖。而后备壶酒,将那生情露倒至酒壶里头,晃晃,拎回宅子里,再满上两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怕做戏做得不好,只能自己与她同饮。
千上万年,筋疲力尽地落地,跌进目瞪口呆游魂堆里,正经时辰才过三日。
令蘅落在桥上,仍旧是裙摆蹁跹朵白玉兰,手里灯摇摇晃晃,始终未灭。
望着她只散点发髻,决意智取。
她不赶,便在泰山府住下来,整日里跟着她,留心她破绽。
瞧见她许许多多破绽,其中最大样,唤作孤独。
后来……后来,忘。
只依稀记得那日她风尘仆仆地来,隔着桌上烛火头回叫她名字,叫她令蘅。
再见到她时,也是在个夜晚,隔着复燃万家灯火第二回叫她名字,叫她十。
是烛九阴,她是令蘅。
和她起点被遗忘,终点是未知。
她不爱饮茶,只喝温水,不爱颜色,只穿白衣。偶然凌晨时处理完公务,她会拎着那盏孤零零灯,在黄泉边上瞧眼浑浑噩噩魂魄,看眼漫天星辰,而后沿着假汴梁桥回殿。
遇见她那日,她便是熬整夜。
趴在初见茶肆栏杆上,看看百无聊赖枣红马,看看低头桥上过她。
发很长很长个怔。
以至于混进泰山府横公鱼唤时,活生生吓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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