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句话嚼又嚼,随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将五娘笑靥掖进波澜不惊眼底。
午歇阿罗难得地未阖上双眼,欲言又止阿音亦难得地翻起书,阿罗侧身瞧她,她看书样子恬静又可爱,文化人似,只是习惯性地咬着指甲,也不管蔻丹才新鲜几日。
阿音翻好些,仍旧不得要领,便索性将书扔,光脚缩进阿罗怀里。天气寒凉,她浑身似被冰碴子裹层,冻得阿罗起小栗子,阿罗却未撤开,伸手将她揽住,软软足底抵着她抚摸似蹭。
阿音将脸颊搁在她颈窝旁,呼出气也凉飕飕,小声问她:“春萍缘故,你知道,是不是?”
阿罗垂眼看她,指头穿过她头发,把玩缕发尾,回道:“大抵能猜出来。”
缘由放在心上,似乎仅仅值得她锁三秒眉点两个头,道声原来如此。
她骤然明白春萍头上虱子为何悉数死,原是她机缘巧合倒流时光,旁活物却未必有这能耐。
春萍倒是很有能耐,她眼里盛着笑,赞许地点点头。
春萍不晓得她赞许从何而来,却莫名令她熨帖许多,方才旁人瞧她眼神似瞧只无家可归丧家犬,唯独宋十九手拢起来,拢作个小而温暖窝。
她不由自主地朝宋十九处挪挪身子。
阿音疑窦地望着她,眨眼,睫毛扇在阿罗下巴上,痒酥酥。
阿罗下巴收,仿佛是轻轻将喉头咽下,嗓音柔得循循善诱:“咱们这里头,能在时辰上作功夫,唯有阿九。”
自宋十九回来,她还未好生梳理过对她态度,如今这声不是“十九”,亦不是“烛九阴”,而是斟酌再三不远不近“阿九”。
“阿九回归那日,灯盏俱灭,昼夜无光,时辰恭迎其主,自有波动。”
横公鱼能感受到波动,旁未必不能
阿罗望眼李十,阿音也望眼李十,气氛微妙得厉害,李十垂头默会子,抬起眼皮扫圈桌面,问:“今日谁刷碗?”
“。”五钱站起身,不紧不慢挽袖口。
待见阿罗垂下脖颈没别话,才开始垒起碗筷来。
骨瓷碰撞声响过于家常,轻易便令光怪陆离猜想落地,到底活几百年,稀奇古怪事见得多,五钱倒并不十分惊慌,天大事也未必有眼前凉透油花子难应付。
耳旁有春萍穿着布鞋上楼响动,他却罕见地在洗涮动作中走神,被寒霜抹过遍晓窗上印出张带酒窝怯生生脸,他记得五娘被判时,府间籍里有这两句——生死有序,勿乱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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