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起早上张氏说把他卖掉,阿阮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捧着碗手指止不住发颤,瓷碗凉意,顺着指尖路蹿到心底,冻他嘴唇发颤。
阿阮浑身发冷,不动声色将几乎就要捧不住碗放下,指尖掐把手心,让自己看起来不那发抖,才抬手比划道:
——那中午要多做些饭吗?
张氏嗤笑声,“还指望留她们饭?不用。”
得这个回复,阿阮心算是定下来。如果来人是人伢子,张氏定会比较殷勤,语气也会谄媚多,对于能来钱事,张氏态度向热乎。
有个水煮蛋拿过来,轻轻磕碎,细细剥壳。
他旁边坐着个十三四女娃,看见他慢条斯理动作,拧着眉头用手中筷子敲着面前碗口,不耐烦催促道:“爹爹剥快点,要吃鸡蛋。”
张氏听这语气不满话,非凡没有生气,反而陪着笑脸柔声哄道:“不急不急啊,爹爹给你剥干净,免得吃到鸡蛋壳。”
半大人,还跟个孩子似得不好好吃饭,就等着吃那颗鸡蛋,偏偏自己还不肯剥。但张家得女不易,家人把她宠厉害。
张家也不是什富贵人家,每天早上个鸡蛋,已经算是不错好东西。当然,这好东西从始至终都是张家独女张有钥,跟闷头喝粥阿阮没有任何关系。
张氏让阿阮找身能看衣服,但年到头也没人会给他添身新衣,平日里穿不过都是张氏不要罢,翻来覆去找,也没什衣服适合穿出去见客。
阿阮也不在意这些,别说干净衣服,他都想从锅底抠点灰抹在脸上。
来人如果不是人伢子,那阿阮大概能猜出来会是谁。张氏最近张罗着给他说亲,对方可能是来和他见面。
张氏巴不得把阿阮嫁出去,省这门亲事黄还得找下家,他没给阿阮摸锅底往脸上抹灰机会,回屋把自己那件仅穿
别说鸡蛋,就连碟子里窝头,阿阮多吃个,张氏都恨不得用眼皮子夹死他。
张家三口人吃饭时候个挨着个亲亲热热,通常不会过问坐在三人对面阿阮吃饱没有,也不跟他说话,好像眼里就没有他这个人样。
但今天张氏,仿佛注定从早上早起开始,就有些反常,他这会儿不但跟阿阮说话,还让他待会儿找身干净衣服穿,“待会儿家里来人,你也出去见眼,别穿跟个叫花子样。”
往常家里要是来客人,张氏恨不得把阿阮支远远,不让他往人前凑,免得他丢张家脸。
但今个,却让他出去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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