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面前人黑衣烈烈,这样透过火光时,才能看到那黑上面还沁层又层更深色泽,好似是某种液体在染湿又干透。
不是他,还是其他人血。
他或许身上有诸般缺点,或许有这样那样不尽人意之处。
他说着算算,不见也好,末句话却已经道尽无数眷恋与柔软。
易痕死后,白雨斋从此不得见酒坛,不得提易痕。
但易醉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少次,在深夜见到醉方休却好似愈发清醒阿娘。
她本就是脾气极大之人,这等事情都能来晚,便是再温和女子,恐怕都不能忍,所以她再生气本也不为过。
只是偏偏,偏偏。
那次竟然便是永别。
把揽住他肩膀:“好啊!小道友,叫易痕,你呢?”
易醉明明知道此处是秘境,但对方这样搂着自己肩膀时,他便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体温,感受对方这样凑过来时,压在自己身上重量。
他有点僵硬,却尽量保持自若,似是随口般问道:“是剑痕痕吗?”
易痕哈哈大笑几声:“谁要做剑痕痕,这是酒痕痕。衣上酒痕诗里字,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你记错。”易醉却哑声道:“是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她后悔,但若是时光倒流,她却笃定自己还是无法压下那样怒气。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生气而使得易痕致死都未见自己儿子面,可她生气分明又没有错。
这样矛盾冲突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无可开解,所以她只好醉。
衣上酒痕诗里字,醉别西楼醒不记。
醉解千愁,易醉解千愁。
所以他叫易醉。
“是吗?”易痕侧头看他:“瞧这记性,总是这糟糕。说来惭愧,连儿子出生日子都忘,去迟天,家那位脾气实在大得很,硬是把轰出门,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面。”
他神色有些黯然,却又很快扫眉间郁郁:“不过也好,反正也快要死,不见也就不见,徒增想念。据说现在小孩子都聪明得很,万死,他哇哇大哭起来,恐怕要惹得那位道侣烦躁,说不定还会打他屁股,啧。”
易醉又喜又悲,他心道便是再聪明,又哪有才睁开眼、还在襁褓中婴儿能记住你,至于打屁股……他不自然地抽抽眉毛,觉得不提也罢。
而同样故事,他还听无数人说过。
他知道他因为酒醉而来晚天,知道阿娘当时勃然大怒,他当然也理解阿娘生气,更从未因此怨过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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