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睡意就朦朦胧胧地弥漫上来。侵袭全身,让他坠入更深层黑暗。
梦境随之而来,他微微皱眉,神情不安。
他鲜有什好梦可做,多数时候梦到都是楚家夜倾覆纷纷扰扰。
楚氏门数代簪缨,到他母亲这代,已可谓光辉至极。他母亲是丞相,姨母是大将军,出将拜相同在门实现。
先帝用人不疑,对楚家信任之至,他便在不满十岁时就与皇太女定亲。
他不自觉地细听周围每分动静,丝毫都不敢放过。又不自觉地设想接下来会是怎样结果,想来想去,最可怕大约也就是陛下口中凌迟。
凌迟,又称千刀万剐。
他其实并不太确信自己能不能受得住,但以此换长姐速死,总归值得。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没有牵连楚休和楚杏。
但愿没有吧。
“下奴没有!”楚休立刻道。
是紧张,也是真。倒不是他不想记,而是时间实在能消磨很多东西。魂魄飘几十年之后当年喜怒哀乐都已然淡去,生死之事看多亦变得不太真实,他再想恨也已提不起那股情绪。
他更在意是眼前事情:“兄长和长姐……”他试探着开口。
虞锦同时在开口问他:“你哥知道这些?”
他赶紧摇头:“不知道,下奴跟谁都没敢说,至今也只有陛下知道而已。”
先帝临终之时,虞锦也才十二岁。先帝唯恐江山动荡,便留遗旨,命丞相辅政。
他初见虞锦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那时她有点怕生,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不吭气。
他便信步上前,
陛下近来待楚休似乎都还不错,若他能继续在鸾栖殿当差,指不准也能有被赦出奴籍天;至于楚杏,眼下既然进太学,就算来日不能为官,能读书识字也总还有许多其他事情可以做。
但愿他们都平平安安。
无声地长舒口气,楚倾伏到桌上。
从当下安寂来看,多半已是入夜。他还是睡上会儿为好,也不必这样硬撑着等。
该来总会来,若只剩这几个时辰可活,何不对自己好点?
“那就好。”虞锦吁气点头。
这种事还是莫让人知比较安全,容易被当成怪物,他们俩都得保密.
宫正司里安静总是比别处更让人心慌。楚倾坐在木椅上,动也不动。
黑暗原来真能给人很多恐惧。
这点他在鸾栖殿养伤时并无太多感受,但现在,他看不到自己究竟是身处间普通牢室还是挂满可怖刑具刑房,便无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这种恐惧下就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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