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他颔首轻声。楚休自知他不愿让旁人看出他还瞎着,语不发地直接扶他去右首位子落座,不必他多看路。
坐在对面姜离打量着他:“元君气色好多。”
楚倾应声嗯,听得耳边有奉茶轻响声,搭在矮几上手探,稳稳地端起茶盏来抿口。
氛围着实有点尴尬。
楚倾心下数,屋里七个人,除他以外余下六位近来个个被女皇翻过牌子。
与女皇成婚两年,他们总也不是每次见面都争吵不休。平和地说上几句话时候虽然少,但总归也有。
只是这份平和,从不会当众出现。
在人多时候,她总是乐于让他无地自容。
成婚后第次除夕宫宴便是这样。那时贵君姜离取新酿成杏酒四处敬酒,而他自幼对杏有敏症,只得委婉推拒。
姜离也没说什,女皇却侧首看过来,明眸里愠意分明:“大好日子,元君成心扫兴?”
又确投上所好,本本铺成她升官发财康庄大道。
所以楚倾不想有话柄落在杨宣明手里,亦不想像缩头乌龟般躲着他。
楚休便见楚倾抬手抽开脑后系结,眼上白绢顿时松下。
楚休凛:“哥,你干什?”
“没事。”楚倾将白绢塞给他,“走吧。”
六人则也都打量着他,心里存着股说不出气,暗想凭什他个罪臣之子住进鸾栖殿,还弄得陛下翻牌子都不肯行|房。
其中当属杨宣明最是不忿。
楚家案上,他家功勋最盛,如何看得楚倾翻盘?
他无声地睇眼楚倾,又看看楚倾身侧与他有五六分像楚休,衔笑起身
他不得不离席谢罪,她却又像看不见他样,继续与旁人谈笑风生,独留他个人顶着满殿饶有兴味注视跪在御案之前。
还好那场宫宴没过多久就散席,在她离殿之后他自能起身,否则那般局面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后来他慢慢明白,他就像她手里面镜子,她要用他向满宫满朝投射出她对楚家到底有多厌恶。
只要楚家罪名尚未定下,这种事在他身上就不会终止。
迈过内殿门槛,楚倾听到片问安声:“元君。”
言毕他就走向房门,楚休忙上前扶他,替他将门推开。
“元君。”杨宣明差来宫侍揖,楚倾没有理他,信步行向内殿。
有什事,来就是,反正他也躲不过去。
楚倾这般想着。
他直没告诉楚休自己为何不想去参除夕宫宴。伤病未好不过是个辅因罢,真正原因,是他不想再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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