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啊,去值了。”我说。
我爸没再回我,他去收拾他和林倩女士的小爱屋去了。
真好。最后一个爱我的人,正沐浴在暖洋洋的回忆里。
我听到麻雀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活力。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好在暖气开得足够大,可霜还很顽强地黏在玻璃上。
有个声音从遥远的海面传来,像一首凝神静气的安眠曲:
可是,没有人会在爱人失去一切后,选择抛下他远走。
我的男孩很会追人,却没有学会好好爱一个人。
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弄懂家和房子的区别。
怎么办啊?他这个样子,以后会很寂寞吧。我就算是离开人世也会不放心啊。
挂完电话,我看到我爸发来的照片。
“别乱想。你好好治病,我我会常回去看你的。”方岷像个犯错的孩子,又软又绵的声音十分动人。如果是一年前的我,大概会不顾一切想要拥抱他。
可人啊,对伤痛是有记忆的。
我问方岷,记不记得我曾叫他永远不要对我撒谎。
“可你骗我,你走了,不止一次。”我说。
方岷的语气几乎是在求饶了。
心存希望,接受死亡。
作者有话说:
大家心疼施老师就好了QAQ我帮你们骂小方?
他说他到海南了,那里本该是他和我妈的最后一站。
他还说,南边的海和宁城其实很像,只是没有那么冷,沙子会更细软一些。他装了一小瓶白沙,准备带到我妈的墓前给她看看。
“你们俩旅行时去过印尼吗?”我问。
“也没来得及去,但到它附近的国家转了转。你妈很喜欢那些热情洋溢的沙滩女孩。”
我看着这条消息笑了,心里竟然有了暖意,就好像赤道旁的阳光可以挪到北回归线以北,给这座几天不见晴的城市一点颜色一样。
可我真的不想听他辩解——无非是不接受外派就会失去工作,或者现在是开拓市场最好的机会窗口之类的理由。再或者,没有任何理由,只是鱼终跃深海而飞鸟终归林。
我甚至对郑九发来的照片都失去了追问的心情。
“何必呢?”我问,“咱们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你没必要解释什么。”
方岷着急地连说了好几句,大意都是在劝我配合治疗不要瞎想。
最后我们的通话因为线路不稳而中断,忙音响起前,我听见他说,施老师,我真的很爱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