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许久,懋嫔抚摩着这高挺肚皮自言自语:“裕贵妃和猗兰馆那位交好,昨儿这扑没那简单,恐怕是她们合起伙儿来,存心想试探……难道她们已经察觉什?”说着瞠大眼睛,朝东梢间方向瞥眼,“若是哪天借口宫里遭贼,再挑出个人来声称贼进储秀宫,贵妃下令彻底搜查储秀宫,那该怎办?”
她设想,
低位就是低位,裕贵妃句话,懋嫔就算再不服气再厉害,也得乖乖照办。
横竖裕贵妃目达到,脸也挣足,而上神情才又缓和下来,复说两句体恤话,让懋嫔好好养胎,便带上颐行从正殿里挪出来。
“往后可要好好警醒着点儿,宫里不能行差踏错半步,你知道这回莽撞,于自己前途有什损害?”贵妃站在廊庑底下说,并不背着人,有心让众人都听见,拖着长腔道,“懋嫔娘娘这回啊,是对你手下留情,要是状告到太后跟前,你这答应怕是当不成,贬到辛者库浆洗衣裳都有时候。且在心里感激着懋嫔娘娘吧,总算今儿来替你说回情,人家还听,倘或打定主意整治你,那就算而子再大,人家也未必肯让。”
颐行蹲安说是,“都怪莽撞,险些伤懋嫔娘娘,也惊动贵妃娘娘。”
裕贵妃道:“惊动是小事,冒犯懋嫔娘娘肚子里龙胎却是大事。打今儿起沉稳些吧,夜里上围房事也不能耽搁。你才晋位,自己可得珍惜主子爷给荣宠,别不小心自断前程,到时候后悔可就晚。”
贵妃训诫完这些话,便由左右搀扶着下台阶。天儿热,大太阳照得地心儿都反光,翠缥打起把厚油绸制成红梅白雪伞,护送着裕贵妃直往南,登上影壁前停着肩舆。
窗内人直瞧着窗外动静,见裕贵妃去,老姑奶奶也返回猗兰馆,口浊气憋闷得吐不出来,直捶打炕头上福寿方引枕。
晴山上来劝慰,说:“贵妃不过仗着当两年家,言谈里尽是主子奶奶M劲儿,宫里谁不在背后议论她。主儿暂且消消气,这会子且忍着,等小阿哥落地,娘娘好日子就来。”
可懋嫔却悲观得很,心里落寞再加深,背靠着靠垫喃喃:“生阿哥又怎样,皇上未必喜欢。到时候恐怕孩子还留不住,要抱去给贵妃养着,那白忙活场,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晴山和如意对望眼,其实她担心情况大抵是会发生,若要劝,却也不知道拿什话来劝,时殿里静悄悄,时间像被凝固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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