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重新收拾番,点口脂抿头,估算着时候差不多,方从永寿宫出来。
这里离慈宁宫也着实是近,出启祥门直往南,穿过养心殿夹道进永康左门,再往前就是慈宁宫正门。含珍替她打着伞,这个时辰暑气已经全来,走在夹道里,就听见南边慈宁宫花园传来阵阵蝉鸣,那份聒噪,心像扔进沸水里,载浮载沉着,要被这蝉海灭顶。
烈日照得满世界白光,夹道里柳叶砖地面都油光铮亮似。半空中浮着层扭曲热浪,从这里望过去,人像立在火焰里……
人?颐行使劲眯起眼,确实见三个身影站在永康左门前。为首那个穿佛头青便服,腰上挂串活计,起先她还以为是办事臣工,但走近细看,发现原来竟是皇帝,就那站在宫墙边小片阴影里,看见她来,很不好意思样子,又想装从容,于是散漫地调开视线。
“万岁爷,您在这儿干嘛呢?”颐行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可能又戳着他痛肋,毕竟他们首次攀谈,她说就是这句话。
三妃肃肃,转身回永寿宫去。
路上含珍握握她手,“主儿,瞧您和往常不同,再不是任她们揉捏性子。”
颐行说此时彼时嘛,“现在有钱有位分,又能摆老姑奶奶谱,味做小伏低,她们也不能饶过。”
含珍瞧着她愈发自强,心里自然是高兴,待穿过凤彩门,就要引她往南去。
颐行刹住脚道:“回永寿宫啊,你要带上哪儿?”
小心翼翼觑着他,果然他脸上闪过丝尴尬,“朕在这里,等内务大臣。”
什内务大臣这大脸面,值得皇上顶着烈日站在门前静候?不过这是前朝
含珍诧然道:“您不是说嘛,皇上要陪您块儿上慈宁宫……难不成刚才是唬她们呀?”
颐行龇牙笑,“果然连你都糊弄过去,说明是真机灵。”面拽着含珍进咸和右门,面道,“往后不能和贵妃走得太近,这人不实心。是有意这敷衍她,也好叫在座都知道,和她从没有条心过,免得这回抢功劳,下回捅娄子让背黑锅。”
不过无端牵扯上皇帝,有些尴尬罢。没受宠,倒先做出个受宠样子来,那些嫔妃们不免把她当成靶子,往后还不知道怎挤兑她呢。
含珍却看得开,“您是从答应升上来,受过冷遇也吃过白眼,还有什可惧怕。”
说得对,她是冷桌子热板凳步步走过来,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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