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闻言嗤声,“您见天老想那些不该想东西,难怪别人不中暑,就您中暑气。”
皇帝被她回敬得气恼,拔高嗓门道:“你别打量朕好性儿……”
帝王怒流血五步,颐行忙安慰他:“别上火,越上火症候越重。”说着重新打手巾,卷成卷儿替他擦脖子,哄孩子似说,“万岁爷,您这会儿舒坦点儿没有?回头吃药好好歇下,中暑不是什大不事儿,只要凉快着,病症会儿就散,啊?”
皇帝颓然偏过头,闭上眼睛。
颐行也不管他,拿扇子悠闲地摇着。夕照落到东边房顶上,慢慢下移,又落到墙根儿上,点点渗透,点点又淡下去。她倚在榻头,不时拿手试试他额上温度,先前烫手,这会儿渐次平和下来,她知道他受用些,也就放心。
声问,“那个解暑药,熬得没有?”
怀恩远远呵呵腰,说快,“奴才正催着呢,要紧是才到行宫,有几味药欠缺,是打发人出去现买,因此耽搁点儿时候。”
这着也没辙,只好先用土法子。御前侍奉小太监端清水来,颐行便摘护甲打手巾把子,控干水给他递过去。
可这人自觉有撒娇底气,愈发登鼻子上脸起来,并不接她手巾把子,只是拿眼睛乜,示意她伺候。
瞧在他正病着份儿,颐行只好弯腰细细给他擦拭。皇帝肉皮儿那细嫩,沾水,愈发像才出锅虾饺似,透出如缎如帛色泽来。就是眼下苍白些,可怜见儿,副好欺负柔弱相。
不多时怀恩搬着托盘进来,银碗里盛着黢黑汤药,送到罗汉塌前。
颐行替他仔细擦面颊耳朵,见他领口扣得紧紧,便道:“万岁爷,把您纽子解吧,脖子也散散热气儿,才好得快呢。”
皇帝嗯声,闭着眼睛,抬高下巴。
这可真是当爷人啊,干什都得别人替他动手。颐行不得已,捏住他颌下寿字鎏金纽子,颗颗给他解开,罩衣外头还有里衣,待把交领敞开,就看见皇帝清爽脖颈,没有寻常男人浊气,那线条带着斯文,又白又纤长。颐行不由感叹,这要是个女人,进宫定是班婕妤那样清秀又富有才情佳人啊,倘或自己是皇帝,非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可。
她咽口唾沫,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要咽唾沫,反正看着他玲珑喉结,很有叼叼冲动。
他大概是察觉,从开始老神在在变得警惕,最后掩住自己胸道:“别想趁朕病中,做出什犯上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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