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后院里刚杀猪,杀猪木桶里血还在冒着热气,两半猪肉挂在院子里,猪下水也洗
水是活水,从山涧留下来也凉,到村头时候还有冰碴子,可看着清冽。无端就有种仿佛为赵渊做些什欣慰感油然而生。
大黑马在路边扒拉地面,找些枯草瞎嚼,看他这般卖力,似乎有些鄙夷,从鼻子里噗嗤两声。
“家里最后些存粮被刚才孩子拿走。”谢太初对大黑马道,“殿下今日饭食还无着落。”
大黑马甩甩尾巴,踱蹄走得更远些。
谢太初不以为意。
“村后三十丈便有温泉活水流下,提水来。”
“不,等等。真人————”
赵渊阻止声音,他哪里敢留下来听,提两只桶便快步出去,只留下赵渊个人在院子里,身上还披着那件带着谢太初提问道服。
他摸摸那件衣服。
从衣服内兜里,那封被几经蹂躏、血迹斑斑和离书滑落出来,落在赵渊膝头。
蹲下,握着他双手仔细查看。
赵渊怔,便要抽回自己手,可手腕被谢太初握着,纹丝不动。
宁夏镇寒冷。
赵渊双手这些日子来早就粗糙红肿,起青青紫紫冻疮,关节地方已经皲裂,可见红肉,又痛又痒,让他在夜间也睡不安稳。
这双修长白洁手,曾经抚弄过古琴,厮杀过棋局,还曾研墨挥毫……却如今被这般对待。
四周看下。
苑马寺在张亮堡边缘,除几个像是衙门建筑,便是大片草地,顺着衙门门口这条泥泞小路,横七竖八搭建不少低矮茅草屋子,便是军中眷户住所,大约有二三百人,多是老妇孺。
面色憔悴,穿着破烂。
想到刚才那个偷盗孩子……谢太初也知道,这里便是去找,翻上十家八户也不定能找到足够果腹粮食。
他将水桶挂在大黑马背上,牵着走出半里路,终于在村尾找到家还算体面人家。
血迹犹如朵朵红梅,在寒冷中被润边缘模糊。
赵渊看着那些血迹。
更觉哀伤。
*
谢太初在小溪旁济水,直到两只木桶都溢满为止,这才提到路边。
瞧着心疼。
“貂油是冻疮好药。贺兰山里有貂,会儿便出发入山,打几只貂来炼油,给殿下涂抹伤处。再每日按摩,数日就会结痂好。”谢太初对他说。
“不用……”赵渊道。
谢太初又站起来,看进那水缸。里面最后点薄冰取出捂化洗漱,如今水缸见底。
他便解开身上还算厚实那件道服,披在赵渊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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