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龙仔细辨认半天,才模糊中想起这真的就是赵渊的奴仆。
他忍不住感慨一声:“孩子,你要入宫作甚?”
“奴婢受肃王府恩惠,又被郡王宽待,有再造知遇之恩。如今肃王府遭难,我主赵渊于宁夏备受煎熬,生死无数。思来想去,以奴婢微贱之躯,只有入宫,才有可能做些事情。万一未来、未来郡王用得上,或者太孙用得上。奴婢亦可报了这恩,不再做无用之人。”
“宫中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严大龙道,“如今我升了掌印,与舒梁势同水火。跟在我身侧,凶险万分。”
“奴婢不怕。”林奉安道,“舒梁是赵戟帮凶,亦是奴婢的仇人。”
那抱着太孙之人便将太孙送回了内间。
严大龙坐下,擦了擦眼泪,感慨道:“且好生安置皇太孙于你处,我再暗自请名医来看,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话之间,刚才抱着皇太孙的仆役又出来,撩起裙摆匍匐跪在严大龙面前。
严大龙困惑。
“这是……?”
,严大龙快步上前一看。
果真是在谒陵之乱中气绝而亡的皇太孙赵浚。
“太孙竟真活着。”严大龙声音发抖,“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先太子死后,皇太孙上前哭泣,又因肩头有伤,失血过多昏厥。那会儿情况错综复杂,我捏造死讯,后乘乱将太孙带了出来。”沈逐说,“只是皇太孙自那时起,便一直昏厥不醒。找过医生问诊,亦无好转。”
“好好,活着便好。皇太孙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大的灾都熬过去了,总能醒来的。”严大龙眼眶红了,仔细打量赵浚,哽咽着说,“沈大人,您这可是大功德一件啊。”
严
“此乃乐安郡王身侧掌家太监,林奉安。”沈逐道,“我于延寿寺外抓他,后需有人照顾皇太孙,便把他私押回京,留在了我的府上。”
跪地之人开口道:“奴婢林奉安,想要入内官监做个内侍,求严爷成全。”
他抬头看向严大龙。
果真是赵渊身边的奉安。
他比赵渊小了五六岁,本就有些孩子心性,大大咧咧。经了谒陵之乱,脸上还带着的那些婴儿肥消退了下去,不止如此。整个人都抽长显瘦,与之前几乎不曾一样。他眼神恭顺,隐隐有两份凄绝,那些过往的天真烂漫没了,倒带了几分内敛沉静。
沈逐一怔。
谢太初的判词便在耳边响起。
——沈大人似有大功德又似有大劫难降身。
——大功德便是大劫难。大劫难亦是大功德。命中注定,避无可避。
严大龙又观皇太孙半晌,依依不舍为他盖上被褥。